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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要开临时会讨论办法。”方罗兰也说了。
“开会也要开。最紧要的是部要有坚决的手腕,要居于主动的地位,用纠察队和农军的力量来镇
反动派。明天开会,有几件事要办:一是立即拘捕匿伏城中的土豪劣绅及嫌疑犯,二是取缔
氓地痞,三是要求县长把警备队
给
部指挥——现在警备队成为县长一人的卫队是很不对的。”李克说完了,眼睛看着方、陈二位的脸上。两位暂时默然无言。
“拘捕城中的反动派,怕不容易罢?他们脸上又没有字写着。”方罗兰终于迟疑地吐了怀疑的意见。
“县长不肯出警备队,却怎么办?”陈中也忙着接上来说。
“检举起来,自然有人来报告。”李克先回答了方罗兰,他又转脸看着陈中说“县长没有理由不让警备队来镇反动派。万一他坚持不肯,可以直接对警备队宣传,使他们觉悟。
再不行时,老实把这一百人缴械。”方、陈二人似乎都失了。他们料来李克一定是创口发炎,未免神志不清,觉得再谈下去,还有更惊人的奇谈;于是他们相视以目,连说“明天开会就是”又劝李克不必焦虑,静养病体,便退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会是开了,李克的意见也提出来了;大家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哑场了可五分钟,做主席的方罗兰才勉强说:“三条办法,理由都很充足,只是如何执行,不能不详细讨论。事关全局,县部同人不便全权处决;鄙意不如召集各团体联席会,请县长也出席,详细讨论办法。各位意见怎样?”列席的各位正待举手赞成,忽然一个女子面红气
地跑进来。她的米
麻纱衫子的方领已经被撕碎,
出半个肩头。
她的第一句话是:“氓打妇女协会了!”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睁得圆圆的,所有的嘴都惊叫起来。
方罗兰还算镇静,拿右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急汗,一面说:“舞,坐下了慢慢的说。”
“我刚起身,在房里写一封信,忽然外边有人大嚷起来,又听得玻璃打破了,我跑出房去想看一看,就听得男子的怪声大喊打倒公,夹着还有女人的哭喊声。我知道不妙,赶快走边门,哪知门外已经有人把守,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他拦住我…衣领也被他撕碎,到底被我挣
,逃了出来。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孙舞
一面
着气,一面杂
地说。她的雪白的小臂上也有几块红痕,想来是
险时被扭拧所致。
“穷竟有多少氓?”
“穿什么衣服?拿家伙么?”
“妇女协会的人都逃走了么?”
“听得女子哭喊救命么?”惊魂略定的先生们抢先追问着。但是孙舞摇着头,把手按住了心口,再也没有话了。
于是有人主张派个人去调查,有人说要打个电话去问问。
孙舞一面
着心窝,一面着急道:“赶快请公安局派警察去镇
呀!再说废话,妇女协会要被
氓糟蹋完了!”这句话才提醒了大家:妇女协会大概还被
氓占领着。打过了电话,人们又坐着纷纷议论,悬猜
氓们有否对于女子施行强暴,问孙舞
怎么居然
险,拦住她的
氓是如何一个面目;把今天来的正事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但此时,电话铃又尖厉地响起来。彭刚以为一定是公安局来回话,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接听,可是只“哦,哦”了两声,立即脸
全青了,摔下电话筒,抖着声音叫道:“
氓来打我们了!”
“什么!公安局来的电话么?你听错了罢?”方罗兰还算镇静似的问,可是大粒的汗珠早已不听命地从额上钻出来。
“不是公安局。…县农协关照。…要我们防备。”彭刚的嘴抖得厉害。
这时,部里的勤务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后面跟着同样惊惶的号房。勤务兵说,他在街上看见一股强盗,拖着几个赤条条的女人,大嚷大骂游行,还高喊:“打县
部去!”号房并没看见什么,他是首先接到勤务兵带来的恶消息,所以也直望里边跑。
这还能错么?勤务兵看见的。而且,听呀,呼啸的声音正像风暴似的隐隐地来了。犹有余惊的孙舞的一双美目也不免呆钝钝了。
屋子是惊惶的脸孔,嘴失了效用。林子冲似乎还有胆,他喝着勤务兵和号房快去关闭大门,又拉过孙舞
说道:“你打电话给警备队的副队长,叫他派兵来。”呐喊的声音,更加近了,夹着锣声;还有更近些的野狗的狂怒的吠声。陈中苦着脸向四下里瞧,似乎想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彭刚已经把上衣
了,拿些墨水搽在脸上。方罗兰用两个手背轮替着很忙
地擦额上的急汗,反复自语道:“没有一点武力是不行的!没有一点武力是不行的!”突然,野狗的吠声停止了;轰然一声叫喊,似乎就在墙外,把房里各位的心都震麻了。号房使着脚尖跑进来,张皇地然而轻声地说:“来了,来了;打着大门了。怎么办呢?”果然擂鼓似的打门声也听得了。那勤务兵飞也似的跑进来。似乎
氓们已经攻进了大门。喊杀的声音震得窗上的玻璃片也隐隐作响。房内的老地板也格格地颤动起来;这是因为几位先生的大腿不客气地先在那里抖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