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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一面想,听见李十一困乏地下了,趿着拖鞋朝她走过来。
她让了一个身位给她,不挡着她洗漱,李十一却停在她身后,手一横将她拦抱住,下巴在她的颈窝处一搁,然而才走到一旁俯身洗脸。
她的动作随意且自然,又短暂得仿佛没什么必要,但宋十九知道,她在安抚她,她瞧出了她在病症的作用下的患得患失,瞧出了她怕李十一后悔的心思,适时送上了小小的,温暖的定心丸。
宋十九低头咬着嘴角,出了软绵绵的,甜得并不明显的笑容。
二人刚换好衣裳,便听得涂老幺笃笃笃地敲门,李十一开门,见他急道:“十九不见了,方才我敲了好一会子门,也……”他顿住,五官神得似统统在敬礼,张嘴望着自李十一身后出现的宋十九。
方才赶上来的阿音和阿罗站在楼梯拐角处,扶着栏杆杵在中央。
李十一将门掩了,拉着宋十九出来,同楼梯上的二人打过招呼,四人一齐往下走,阿罗缓着步子,意味深长地回眸,李十一回敬一个悠然的挑眉。
阿罗笑了笑,幅度微小地偏了偏头。
几人吃过早饭,坐在一处商议虚耗一事,宋十九在园子里浇花,她的情绪仍旧很不稳定,有时望着明晃晃的太,一瞧便是半盏茶的时辰,李十一轻声喊她,她才回过神来,揩一揩眼角的泪珠子,同她勉强地弯弯嘴角。
她望着李十一无意识堆蹙的眉间,心里懊恼极了,暗地里喊了一百遍加油,还在院子里做了会子强身健体的早,方回到客厅里翻书。
李十一靠着楼梯同阿罗说话,时不时抛一个眼神给宋十九,宋十九对上她的目光时,眼里便亮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双眼又黯下去。
李十一地
受到她的波动,几句
待完,等诸人散了干净,便行至沙发边,拉着她的手挨着她坐下,宋十九靠着她,听她念书。
清冷的嗓音在客厅里高高低低的,涂老幺打扫走廊经过,朝里头望一眼,见李十一圈住了她,她缩在了李十一的怀里。
“咦。”涂老幺觉着麻,本能地要拉下嘴角,也不晓得是
光洒得恰到好处,还是李十一念书的声音太过动听,总之他竟觉得有些温暖,他靠在门边上看了一会子,又想了想婆娘和涂四顺,抠抠眼窝低头走了。
楼上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宋十九不由自主动了动肩膀,李十一放开她,散开搭着的二郎腿,道:“我去做饭。”午饭颇为丰盛地做了一桌子,炖得了骨的小排,滋啦啦滚着热油的水煮牛
,酸辣呛人的醋溜白菜,还凉拌了一个白切
。阿音望着这几个宋十九
吃的菜,心里有些复杂。
宋十九仍旧没什么话,小口小口地吃着,李十一许久未下厨,过了油烟不是很有胃口,便搁下筷子撑着脸同一边的阿罗说话。
透过高低错落的瓷器,自阿音的角度,正好能瞧见她认真言语的面容,亦正好能瞧见她搁在桌底下的右手,捉着宋十九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她的手指。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阿音的心里仍旧酸溜溜的,醋溜白菜的醋仿佛淋在了心里似的,原来做李十一的另一半,竟比她想过的要幸福千百倍。可她竟是天生骨头,越难受越想再瞧一瞧,她看着看着,忽然又奇异地在李十一的小动作里觉察出了浓重的孤独
。
她发现李十一翻来覆去地捏宋十九的指腹,像一个不得章法的孩童。
她开始觉得,李十一等这份陪伴太久了,一个人也太久了,久到她表面气定神闲,却仍旧无法抑制内心一点小小的不安。
她叹一口气,觉得这样也好。
下午很长,五钱同涂老幺出门采买,李十一立在书案前练了几道符,宋十九在身边替她磨朱砂,练了小半个时辰,困乏得很,又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已是暮霭沉沉。几人简单用过饭,说了会子话又散了。
钟声敲到第九下,宣告漫漫长夜的来临。
屋里头燥得很,秋老虎的热最是烦人,阿音甩着绢子叉着
,将鞋跟儿杵得笃笃响,来回踱了几步,转头同阿罗说:“我再同你讲一个笑话罢。”阿罗笔尖的墨滴到宣纸上,晕染开,她望着墨点子,说:“好。”阿音偏着脑袋,飞着媚眼儿,将俗烂的笑话讲得十分不耐烦:“说是打南边儿来了个喇嘛。”阿罗提了提嘴角,半晌见她没下文,问她:“然后呢?”阿音蔫儿了,手一摊:“哑巴了。”她是实在没了法子,李十一说要捉那虚耗,让她和阿罗在屋子里做些快活的事引它出来,再由余下几人在外头捉住。搜肠刮肚的趣闻讲了干净,陈年珍藏的八卦也说了个遍,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这小鬼却
得很,愣是不上门。
她反手撑着拧眉望着果盘儿,深
一口气,预备再大笑两声,却听阿罗柔声道:“坐。”她将手里架着的
笔一偏,点了点对面的太师椅,她想同阿音说,二人对坐着聊一聊,便能将愉悦攒起来,慢慢来。
阿音瞄她一眼,大喇喇坐到她对面,绢子扇着风:“不好笑?”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似一只急躁的猫儿。
“有些好笑。”阿罗说。却不知是说笑话,还是说阿音。
阿音不意,食指支着着额角想了想,斜一眼阿罗娟秀的脸颊,妖妖娇娇地抬了抬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