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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地蹙起眉头。
她想,若是她真的只是个小姑娘,她想要与她说的话,恐怕会多上那么一两句。
阿音将嘴放开,忽然问她:“你们泰山府的,不老不死,是不是?”
“是。”阿罗道。
“僵尸似的,”阿音笑了笑,低头望着自己的鞋跟儿,半晌轻轻一句,“有什么意思呢?”阿罗停下动作,抬眉看她。
阿音解释:“咱们活一遭,为的是稀罕。拢共几十年的活头,自然要紧着省着活,怎么样也要活个样子。若是没了尽头,没了生死,没了惧怕,又有什么盼头,有什么好珍视的呢?”阿罗将头抬起来,定定看了她一会子,而后拿过一旁的帕子,细细擦着手,摇头:“惧怕的,原本便不是死亡。”阿罗蹙眉,听阿罗曼声道:“是失去,是遗忘。”
“害怕失去至亲至,害怕失去
恨情仇,害怕遗忘理应记得的,害怕遗忘想要纪念的。”死亡不过是将失去与遗忘具象化而已,若死亡不代表终结,便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地方。
阿音怔怔然,见阿罗望着她,轻声说:“我亦在失去,亦在被遗忘,因此同样也惧怕。”害怕不被选择,害怕不被珍惜,害怕做无用功。
她是有许许多多的时间,也因此滋养出了许许多多的耐心,可这并不代表无穷无尽。她也有疲惫,有忧虑,有厌倦坚持与难以支撑的时候。
阿罗以目光抚眼前人的脸颊,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头一回迫切地希望她能明白。
第68章不许人间见白头(五)山城的夜黑的,天空低得很,被墨似的乌云拦
抱住,白
的喧嚣被诡谲
噬,将恐吓潜藏在剪纸似的群山中。狌狌潜居在缙云山山脉之中,此山乃复式背斜山脉,层峦叠嶂群峰
立,参天的古木掩映在悬崖峭壁间,险峻而奇美。
竹影婆娑中,四人沿着山脉往上,耳旁是涔涔的溪,眼前有碎碎的月影,衬着四人轻快的脚步,踏青一样美妙。
李十一走在最前头,拎着一盏玻璃罩的煤油灯,伸手将竹枝拦开,握住凉凉的枝节时习惯地缓了缓,宋十九亦伸出手掌着,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覆上去拉下来,摇了摇小指舍不得放开。
她的女友一手拎着油灯,一手开路,腾不出手来牵她了。
李十一回头,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将油灯递给宋十九掌着,另一手反手握住她,进她指
里。
不晓得为什么,宋十九总觉得十指相扣的动作比鱼水更
绵些,后者总归是隐秘的纠葛,前者却能够将
意摆到光天化
,摆到细枝末节。
为着方便,她换下了旗袍,穿着李十一从前的黑褂子,宽宽大大的袖口挽了一截,壮的辫子拨到一侧,显得十分娇小,仿佛才同刚刚长成似的。
她被李十一牵着,便不大留意脚下了,仰头望了望月亮,又低头瞄一眼溪水。
忽然往李十一处靠了靠,脯挨着她的胳膊,小声道:“真
漫。”
漫这个词是她念西洋书时学来的,又译作罗曼蒂克。她不晓得如何形容这种充盈又
怀的心情,话至嘴边便忆起了这么个词。
“怎么?”李十一低头看她,话温温的,神情也温温的。
宋十九未说话,只拿头靠着她念了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你再教我。”她抬头,水亮的眸子望着李十一,“巴山是什么山?”李十一笑了笑:“缙云山。”是此刻她同她脚下的山。
宋十九意极了,闪着眼波咬
一笑。
落后半截的阿音拉着阿罗的手,望着前边儿二人的背影,话语听了个零零碎碎,听得她鼓了鼓腮帮子。酸,却不是往常那种针刺儿硌心头的酸,而是醋泡了腮帮子,倒了牙的酸。
阿罗侧头看她,见阿音将眉头一耸,睥她:“要不,你也念两句?”阿罗好笑:“想听什么?”阿音原本只是刺一句,撞进阿罗认真的眼里,又不大自在起来,她将手从阿罗掌心儿里挣出来,清清嗓子扶着竹竿走。
阿罗鼻息一动,弯了弯嘴角,将空落落的手收回来。自螣蛇毒解后,阿音待她总是这样,进一步,退两步,好三,晾两
。瞧着她时总在琢磨,不瞧她时总是发怔。
她没了从前的敞亮,没了从前的大方,没了胡天胡地的无所谓。
阿罗有些失落,她从未谈过恋,不大懂这些进进退退的迂回,可阿音再明白不过,自己从前怀揣李十一时,也不过如此。
她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自个儿不过是在奈何桥边哭了几,泰山府便将这笔账记得锱铢必较,令她三番四次栽到这群鬼头上。
大半夜的在山里头提鬼,见多识广的音大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偏偏前头的脚步声附和似的停了下来,呼呼的风声趁机作怪。
“怎么?”阿音到底了解李十一,不必瞧她微锁的眉头,便三两步上了前。
“不大对。”李十一抿起。
她侧耳仔细听了听,有风声,树声,溪水声,同她们四个起起落落的呼声。却再没有旁的。
没有野狗野猫的嚎叫声,没有蛇腹游行的窸窣声,没有熬夜的猫头鹰,连寺庙的木鱼声都歇息了——简而言之,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她有些紧张,攥了攥宋十九的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