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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五十九岁那年,巡幸经过河间,随扈的方士中,有人善于“望气”说那一带有一名奇女子。于是武帝派出“郎官”四处查访,访到有个姓赵的女子,生具国,但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六年方始痊愈。病愈以后,两只手握成两个拳头,怎么样也不能将它打开。
这就是一件奇事了。武帝下令召见,果然眉目如画,丽质天生,只是两拳紧握。武帝将她唤到御榻面前,亲手去掰她的拳,居然掰开了。
“有这样的奇事?”皇后深兴趣,而又有些不信。
“这也许是有意安排,为了耸动听闻,才到得了御前,那就不去提它了。总之,武帝当时就很中意,回到京里,拿她封为婕好,住在钩弋,所以称做‘钩弋夫人’。”
“后来呢?”
“后来,”皇帝息了一会,用参汤润一润喉,接着说道:“后来有了身孕。这就又有件奇事了,怀孕怀了十四个月才生。”
“是男是女?”皇帝叹口气:“如果生的是女儿,倒也罢了。”这就是说,生的是儿子,但是“怎么生了个皇子,倒生坏了呢?”皇后诧异地问。
“我讲汉武帝的家事给你听,你就知道了。”于是皇帝为她讲了“巫盅之祸”的故事,汉武帝的佞臣江充,如何得太子造反,发生伦常剧变,以及如何牵连昌邑王刘贺,因而也失却了继承帝位的资格。
“汉武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封燕王,一个封广陵王,大概人才都平常,汉武都不喜。倒是他那个小儿子——就是钩弋夫人生的那一个,名叫弗陵,小名叫钩弋子,壮得小牛犊子似的,而且极聪明。老年得子,本就宠
,又因为大尧也是在娘胎十四个月才生的,如今看这钩弋子又是天生大器的样子,所以早就存下了心,要拿皇位传给小儿子。这话不便明说,也不能老搁在心里,就叫人画了一张画,是周公辅成王的故事,左右的人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当然,谁都不敢说破。”
“那么,”皇后问道:“钩弋夫人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没有呢?”
“对了!你这话问到节骨眼儿上来了。”皇帝答道“钩弋夫人猜到了汉武的心思没有,谁也不知道,不过汉武不能不防。有一天在甘泉,他无缘无故大发雷霆,拿钩弋夫人下在狱里,当天晚上就处死了。”皇后大惊:“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也有敢言的人面奏:既然喜钩弋子,怎么又拿他生母杀掉?汉武这才说了心里的话:从古以来,幼主在位,母后年轻掌权,一定骄
政,这就是所谓‘女祸’。我现在是拿这个祸
去掉,为了天下臣民后世,应该没有人派我不对。”皇帝说到这里,用郑重的眼
望着皇后说道:“你该懂得我的意思了吧?”皇后悚然而惊,怔怔地眨着眼,好半天才反问一句:“皇上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皇帝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如果是乾隆爷在今天,一定会那么做。这位爷爷,事事学汉武,我没有他那么英明果断。不过,肃顺的话,我越想越有理。”
“算了吧!咱们大清朝的家法严,将来决不会有什么‘女祸’…。”说到这里,皇后突然发觉失言,因为话中是假定着皇帝将不久于人世,这不触犯了极大的忌讳?
看到皇后脸
得通红,皇帝自能了解她心里的话“事到今
,何用忌讳?”他慢慢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
了过去:“你打开来看!”皇后不肯接,怕是下了一道什么让中
无法执行的手诏“请皇上说给我听吧!”她双手往怀中一缩。
“你别怕,你拿着。”皇帝极严肃地说:“这是我为你着想,自然也是为咱们大清朝着想。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千万得有决断。我也知道,这副千钧重担,你怕挑不起来,不过,我没有法子,谁让你是皇后呢?你挑不下来也得挑。”这番郑重的嘱咐,对皇后来说是一种启发,她总觉得不管皇后还是太后,跟八旗人家的“”、“太太”并无分别,管的是家务,每天唯一的大事,就是坤宁
煮
祀神。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分关系着天下。这样转念,陡觉双肩沉重,但同时也
起了勇气,
一
,从皇帝手里将信封接了过来。
“打开来看!”皇帝是鼓励的语气“你看了我再跟你说。”信封没有封口,皇后出里面的素签,只见朱笔写的是:“咸丰十一年三月初五
谕皇后:朕忧劳国事,致撄痼疾,自知大限将至,不得不弃天下臣民,幸而有子,皇祚不绝:虽冲龄继位,自有忠荩顾命大臣,尽心辅助,朕可无忧。所不能释然者,懿贵妃既生皇子,异
母以子贵,自不能不尊为太后;惟联实不能深信其人,此后如能安分守法则已,否则着尔出示此诏,命廷臣除之。凡我臣子,奉此诏如奉朕面谕,凛遵无违。钦此!”皇后读到一半,已是泪
面,泪珠落在朱红印文“同道堂”三字上面,益增鲜
,但亦益增凄恻。
“你别哭!”皇帝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但愿我写给你的这张纸,永不见天。”
“是!”皇后收泪问道:“万一非这么不可时,真不知道该找谁?”
“这话说得不错。果然非这么不可时,你千万不能大意,要找靠得住的,象肃顺,就最靠得住。”回想到这里,慈安太后有着无穷的慨,同时也深深困惑,不知当时何以会那么相信慈禧太后的话?竟帮着她先拿“最靠得住”的肃顺除掉。但是,这并没有错,肃顺那样子跋扈,纵使不敢谋反,一定
制着“六爷”不能出头。这样“五爷”跟“七爷”也会不服,不知道彼此不和,会闹成什么样子?那里会有平洪杨、平捻、重新稳住大局的今天!
这自然也是慈禧太后的功劳。平心而论,没有她就没有杀肃顺、用恭王这一番关系重大的处置。二十年来,虽然她也不免有揽权的时候,但到底不如先帝所顾虑的那么坏。如今她也快五十了,还能有什么是非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