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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头笨驴,真是一——头笨驴!整个纳希切万只有你这么一头!”凶狠的希腊人米哈利迪愤愤地说。
“笨得出奇!”有涵养的雷宾德尔也附合他说。
“这跟面可不一样!”赫维雷奇科哼哼说,于是大家也都善意地笑了。
只有斯捷潘诺夫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叫道:“应当去教同志怎么干,不只是在一旁龇牙咧嘴地笑!”身材高大、胳膊很长的机车修理厂老工人克鲁托戈罗夫大瞪着眼睛,支持斯捷潘诺夫的意见。
“你们只顾笑吧,木头人,把事情全耽误啦!本丘克同志,叫您这伙怪物老实点儿吧,要不就叫他们见鬼去吧!革命正处在危急中,可是他们却在笑话人!”他摇晃着象铁锤似的拳头,沙哑地说。
安娜-波古德科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探索着一切。她死着本丘克,扯着他那件寒酸的夹大衣袖子,寸步不离地在机
旁边打转儿。
“如果散热筒里的水结冰了——那怎么办呢?如果遇上大风,偏差有多大?本丘克同志,这应当怎么办?”她用没完没了的问题纠着他,并用
着期待神情的两只大黑眼睛仰脸看着本丘克,眼睛里闪着变幻不定的、温暖的光芒。
她在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总到很拘束;仿佛是为了受拘束进行报复,所以对她要求得特别严格,神
也有意显得特别冷淡;但是每天早晨,一分钟也不差,正七点钟,她瑟瑟缩缩、两只手
在草绿
棉军装的袖筒里,趿拉着两只肥大的步兵靴底,走进地下室的时候,他就体验到一种
动、不平凡的
情。她比他稍矮一点儿,体格象所有的健壮的、从事体力劳动的姑娘们那样丰
,——可能还有点儿水蛇
,要不是那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使她全身都显得美丽异常的话,她就算不上怎么漂亮啦。
四天工夫,他本没有好好看看她。地下室里光线昏暗,而且不好意思,
本也没有工夫仔细看她的面貌。第五天黄昏的时候,他们一同走出地下室。她走在前面;走上最后一级梯阶,掉过身来,问了一个什么问题,本丘克就着黄昏的光亮看了她一眼,不
暗暗叫了一声。她用习惯的姿势整理着头发,微微仰起脑袋,斜睨着他,等待回答。本丘克没有听清她的问题;一种又甜又苦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慢腾腾地、一级一级走上来。她那被低沉的落
映成粉红
的鼻孔,由于紧张在轻轻地翕动(她没有摘下头巾,所以理起头发来就很吃力)。嘴的线条刚毅英俊,同时却又象小孩的一样温柔。略微翘起的上嘴
上有些短短的黑茸
,清晰地衬托着白净的面皮。
本丘克好象在挨打似的,低下头去,用热情的玩笑口吻说道:“安娜-波古德科…第二号机手,你很美,就象什么人的幸福一样美!”
“胡说!”她毫不含糊地说,然后微微一笑。
“你在胡说,本丘克同志!
…
我是问你,咱们什么时候上击场?”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一笑似乎变得更天真、更容易接近、更有人情味了。本丘克在她身旁停下来;她呆呆地望着街道的尽头,太
正在那里落下去,夕照的霞光把一切都染成了紫
。他低声地回答说:“你问什么时候去
击场,是吗?明天去。你现在要到哪儿去?你住在哪儿?”她说出一条城郊的小胡同的名字。他们一同走着。在十字街口上博戈沃伊追上了他们。
“喂,本丘克!你听我说,咱们明天怎么集合呢?”本丘克一面走着,一面告诉他,明天在季哈亚小树林外面集合,克鲁托戈罗夫和赫维雷奇科用马车把机运到那里去;上午八点钟集合。博戈沃伊跟他们一同走过了两个街区,就告别了。本丘克和安娜-波古德科默默无语地走了几分钟,她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问道:“您是哥萨克吗?”
“是。”
“从前当过军官吗?”
“哼,我算什么军官呀!”
“您是什么地方的人?”
“新切尔卡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