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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挨妈妈打,我又疼又伤心,我着小腿上红红的树枝条印哭喊:“我讨厌疼!更讨厌让我疼的人!”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妈妈为了让我改掉坏习惯,为了不让我做坏事而打我,其实就跟用捶衣
捶衣服一样。
捶打是为了我能端端正正地活着,是为了让我的人生能干干净净地展开,忍受着自己的口淤得青青的,妈妈还是那样用树枝条打我。
因此,直到现在,我一觉得自己活得不对,就想再被妈妈痛打一顿。
我是发自肺腑,只想卷起腿儿,被世上唯一的一个人,我的妈妈痛打小腿。
妈妈打我,自己却比我更疼,泪得更多。
只要能再被妈妈打一次,我觉得我就可以诚实而又美丽地,好好活这一生。
洗澡我第一次去澡堂是在十岁那年的冬天。
现在这社会,在上初中前,大部分的小男孩儿们一般都会牵着妈妈的手出入女汤。但是因为我出生的地方是乡下,而且我们家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富裕,所以直到十岁,别说是女汤了,我连男汤也没去过。忘了是哪一天,在大邱上中学的三哥放假回到家,他跟妈妈说:“哎呀,在家里怎么洗澡啊?又冷又麻烦…”我睁大眼睛抬头盯着妈妈。
妈妈一般是不会把到手的钱再给别人的。当然,必需的生活品还是要买,但我从没见过妈妈因为不必要的东西而往口袋里伸手。再忙也要把酱缸台全部搬开,在腾出来的空地里种上青菜,这样不用再在外面买,妈妈才甘心。妈妈到商店买东西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如果有需要买的东西,就会在五天一次的集市上,从铺着大凉席的地铺里挑。当妈妈喝斥着他们赚得太多,狠狠地砍价的时候,没有哪个商贩不吐吐舌头的。
我经常紧拽着妈妈的裙子,或者“咣啷咣啷”地紧跟在她后面去市场,是因为集市上到处都是小吃。除了花花绿绿、一下就黏到舌头上的高价洋饼干,还有夹心饼、年糕、蘸着白糖的麻花,也有馅饼、馒头、爆米花,甚至还有炒米。可是妈妈一般连10元钱都不会拿出来给我买吃的。当然,也有几次给我买过,但那样的情况简直比大旱中生出大豆还要罕见。所以,我从市场回到家,更多时候泪痕面,脸上像被黑猫来回跳过似的。
作为补偿,妈妈给嘟着小嘴的我做了什么呢?她来到厨房,把炒锅放到炭火上,舀一勺凝固了的猪油进去。在猪油“哗啦啦”地熔化的时候,妈妈飞快地在塑料瓢里用水调开面粉再撒点盐,扑簌簌地倒到炒锅里。连所谓的绿豆煎饼或者葱油饼都不是,煎了两三张味如嚼蜡的面饼,放到碟子里撒一撒白砂糖后,就把碟子伸到还在“咕叽咕叽”哽咽着的我面前。
“吃吧,这个可比麻花好吃多了!”每次听到妈妈的话,刚开始我都赌气地说不吃。那个怎么可能比致地扭好之后,用油炸完再蘸
白砂糖的麻花更好吃呢?但是,最后我还是会把那个吃掉。妈妈像这样节省因为我嘴馋而花的那些小钱就不说了,小时候,一旦头发长到盖住我的耳朵,我就悄悄地开始害怕。
如果头发长了,跟我同龄的朋友们大部分都在大人们去的理发馆那儿剪头发。理发店的墙上挂着历,上面是穿着连衣裙的漂亮女演员的照片;长长的相框里装着福猪画,很多可
的小崽儿凑在妈妈
头上
;还有诸如“家和万事兴”等的汉字文句,毫无例外地挂
墙壁。这样的景致是多么独特而有品位啊。
像我一样小个子的小孩们会坐到一个特制的板子上,架在理发椅扶手上。接着,理发师叔叔像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把又白又大的包袱似的东西戴在来理发的人的脖子上,像披风一样,然后用小雾器“刷刷刷”地向头发
水,又凉
又
淋淋的
觉真是好极了。接下来,跟绕着圈刨苹果皮一样,理发师细腻的手娴
地沿着头移动着,惬意地
受着这些,眼皮毫无例外地都会越来越重,睡意袭来。但是,问题在于如果想享受那惬意的剪发
觉,你必须付钱。
为了减少我剪头发的费用,妈妈连我的头发都要亲自动手来给我剪。我们家屉里有一个陈旧的推子,据说是二哥考上中学的时候,为了给他剃光头而买的。虽然在磨刀石上磨过刃,但是有点对不上齿,所以那个推子还是不太好用。但是每当我的头发长到像鸟巢一样的时候,妈妈就把那个推子和剪刀放到酱缸台酱缸盖的上面,把圆木凳搬过来,在后院叫我。我毫不知情地跑出去,结果就会被妈妈抓着,强制地坐在那个凳子上,然后戴上打了个刚好能套过我头的
的饲料麻袋。
“不要!我不要在家里剪!”如果我挣扎着反抗,妈妈就从口袋里拿出所谓的“糖球”——镶着红、绿
,还有白
曲线的糖果——在我眼前晃一晃。小时候我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甜味,一见到白砂糖就双眼放光,人都呆了。所以妈妈都要把白砂糖袋子放到碗橱的最上面一格,使我这样的个子即使垫着椅子也够不到。我含着“糖球”一边的腮帮子差点都要撑破了,头却
给了妈妈。
那个可恨的推子!
“啊,好疼!”因为对不上齿,剪头发不够利索那是理所当然。妈妈一边适当地哄着应付我的惨叫声,一边用推子从鬓角开始到后脑勺剃了起来。头发丝夹在推子刃之间的时候,那痛苦可真不亚于头发被拔出来,我痛得腿双挣扎着。
虽然妈妈并非有意像拔似的拔我的头发,严刑
供,但是,等到妈妈放下推子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像
惊屎撒一样,眼泪飞得到处都是。愣是因为有含在嘴里的浓浓的糖味,还有妈妈不停地哄着说今天晚上给我做
蛋卷,全都给我吃,我才能忍受住妈妈在我头上不断地折腾。
从换成剪刀开始,妈妈就更可谓是“一蹴而就”了。就像大婶美容师们做的那样,妈妈用食指和中指,把我的头发抓起一小撮就剪下去。如果我像对发型诸多讲究的现在小孩儿们那样,理发结束后用镜子照一照自己,毫无疑问会面如土地惊叫起来。妈妈给我剪的唯一发型,就是所谓的“瓢头”就像戴着橡子瓦楞帽似的,旁边的头发肯定会有一两处老鼠咬过的痕迹。照完镜子,我还没来得及因为不称心而发牢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的后面,轻拍着我的背说:“哎哟,剪完了小脸像
月一样白净啊。到底是哪家的小儿子啊?真是帅呆了。”妈妈是怕我大哭起来,
险地先下手为强,但那时我对我的头发剪成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关心。因为我已经非常清楚头发是跟韭菜一样,剪掉了很快又会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