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述前情追話湘江岸訪衣父大鬧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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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池本想施出練成的飛劍來,忽然心裏一動,顧念:這些上陣的瀏陽人,全是作山種地的蠻漢;其中雖也有些練過一會拳腳的,然終是血之軀,那有甚麼內功?如何經得起我的飛劍!刈草一般的,把他們全體刈了,未免太傷天地好生之德:不如用梅花針,只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戳傷,不能追趕那邊的人,也就罷了!思量已畢,看看追趕的到了跟前:忙揭起長袍,從間百寶囊裏掏出一大把梅花針來。

這種梅花針,是用鋼屑煉就的,厲害無比!和頭髮一般細,每枝長不過叁分。使用的時候,全仗內功到家,可以打到百步開外,無微不人!那怕你穿極厚的衣,一粘身就鑽進皮裏面去了!在心術狠毒的人,修煉這種梅花針,多用極毒的藥水煮過;見血即不能醫治!這也是暗器中的一種。

笆肅、陝四一帶的練氣士,發明這種暗器,為的是好殺狼羣。在幾百年以前,甘肅、陝西的狼,動輒是千百成羣;沒有這種可以多殺的暗器,不容易制服狼羣!傳下來,便成了練劍的一種附屬武器。

當時楊天池掏出梅花針,朝追趕的瀏陽人撒去;只聽得數百人,同時叫一聲哎呀!有中了要害的,即倒地掙扎爬不起!不曾中要害的,也疼痛得住了腳,不能追趕!

一時呼痛號哭的聲音,驚天震地!那些逃跑的乎江人,忽見追趕的紛紛倒地,不倒地的也伏身子呼痛:還疑心是瀏陽人用詐。有膽大的,回頭殺傷了幾個,不見瀏陽人反抗;才大家折轉身來,復奮勇向瀏陽人殺去。楊天他一看,不好!使瀏陽人是這般駢首就戮,不是和用劍術殺他們的一樣嗎?我師父是個仁德君子;聽了我這舉動,必然責備我殘忍。我得從速將他們止住才好!只是上陣的人多,一字兒排開的陣線,長有數里;楊天池又不是平江隊裏的頭目,如何能夠止住他們呢?

他一時急中生智,見一面紅旗底下有一個人在那裏擂鼓催進;鼓聲越急,反攻的人越奮勇;掌紅旗的,雙手舉旗,一起一伏的搖動。離紅旗十來丈遠近,有一面綠旗;旗下也是一個人,提一面大鑼;舉旗的立不動。楊天池心想,這鑼聲,必是令退的;我惟有急將鑼搶過來,用力敲打一會,看是如何?再作計較!真是小説上面所説的:説時遲,那時快!天他身手,何等疾捷!只將兩腳一墊,已經到了綠旗之下;隨手搶過鑼來,也來不及搶鑼槌,就握箸拳頭,敲得那鑼震天價響。

反攻的人,一聞鑼聲,同時止了腳步:然瀏陽隊裏被殺死的、被打傷的,已有十之五人。

楊天池見大眾停了手腳,即大聲喊道:“窮寇勿追!這回且饒恕了他們的命罷!”眾人得轉敗為勝,也不知道原故;見瀏陽人都瞑目待死,一些兒也不抵抗,正是殺得高興;忽然聽得鑼聲,雖則齊把手腳停了,但是心裏都疑惑,怎麼會金鼓齊鳴呢?一個個迴轉頭來看,聽了楊天池的喊聲,卻沒一個認識楊天池。

平江隊裏為首的人,姓羅名傳賢,是一個在農人中很有貲資產的人。當洪秀全、楊秀清經過湖南的時候,羅傳賢還只二十多歲,就充當團練軍的小頭目,略略知道些臨陣的方法。拳工夫,也可以打得開十來個蠻漢。此時已有五十多歲了,只因他家世代業農,薄薄約有些祖業,所以不願認真投身行伍。不然,那時由行伍中發跡的,十分容易;有了他這種資格,早已是提鎮的地位了!如何能得他在這裏,當這種全無名義的首領呢?

這時羅傳賢,見自己的隊伍,敗退下來;正無法阻止,得也跟往後退。陡然見一蚌文人裝束的少年,從老弱隊中,一躍十多丈,到了陣前:將長袍一揭,隨左臂一揚,便見無數火星相似的東西,撒開來向瀏陽人身上去。

瀏陽人正奮勇追趕,一遇些火星,頓時一個個受了重傷。羅傅賢心中好生詫異!

才招呼自己人,回身殺去。又見那少年,搶鑼打,心裏更是驚訝:楊天他高聲喊了幾句話。羅傳賢忙跑過來,對楊天他拱手,問道:“足下是那裏來的?為何不乘勝追殺,反敲鑼停止進攻呢?”楊天池放下銅鑼,也拱手答道:“敵人已死傷得不少。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不多傷人!豈可盡情殺戮?小子便是十年前的義拾兒:今路過此地,特來相助我義案一臂之刀,並非有仇於瀏陽人!死傷過多,仇恨更深;循環報復,更無了時!老先生此時,即可將大眾遣散。小子就此告別了。”楊天池復拱了拱手,折身見自己義父,就立在後面。

原來萬二呆子,急義拾兒像個文弱書生,如何能和別人打架:自己不曾拉住,很放心不下!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見多遠:楊天他施放悔花針、瀏陽人受傷,以及平江人反攻上去的種種動作,萬二呆子眼裏,都不曾看得清楚。只聽得旁邊的人,忽然加倍的吶喊;又聽得大家歡呼之聲。問同伴的,才知道義拾兒在綠旗底下,和羅傳賢説話;瀏陽人已是大敗虧輸。方將一顆老糊塗心放下,急忙走到綠旗跟前來。他原是一蚌極忠厚的人,見自己的首領在這裏,還不敢上去,就立在背後等。

楊天池攙扶箸他的胳膊説道:“扶你老人家回家,看義母病得怎樣了?”萬二呆子點了點頭,説道:“好可是好!但是我還得向羅先生告假,才能帶你回去。這是有辨則的!不然,就算是臨陣逃,得罰我五串錢!”楊天池道:“甚麼羅先生?他在那裏呢?孩兒去替你老人家告假,你老人家隻立在這裏不動。”萬二呆子搖頭道:“這是便不得的!不論是誰,都不能託人告假;我是要親去的!罷和你説話的,便是羅先生。”羅傳賢還沒走開,萬二呆子的話,聽得明白。即過來説道:“萬二爺!只管回去罷!我遣散了大眾,還要到你家來,和他談話呢。”説時,用手指楊天池。萬二呆子聽了,歡喜不盡。

在萬二呆子的心目中,以為羅傳賢是個大有身分的人;能得他來家一趟,真是蓬蓽主輝!

慌忙鞠躬致敬的,連稱不敢當!暢天他懶得多説,攙扶了萬二呆子就走。回到萬家楊天池與他義母,自有一番安,萬二呆子自有一番問長問短,這都不必敍他。

且説瀏陽人方面,有五六百人都受了楊天池的梅花針;被平江人殺死的也有一百多名;打傷者有二叁百。只被梅花針刺了,沒被打被殺的,倒容易恢復了原狀。原來,楊天他的梅花針上面,沒有毒藥;受刺的不至有命之!往常兩方打架,照例是打輸了的,就即時各散五方;這年認了輸,且待次年再打;然從來死傷到一百人的時候很少!

這回瀏陽人木已打勝了,卻來了楊大池助陣;反將勝的打得一敗塗地,死傷如此之多!

瀏陽隊中首領姓陸,名鳳陽,是瀏陽一縣中,財力最雄厚的農人。雖是不曾讀書,為人卻甚是明幹練;爭了趙家坪,於他家農務上的益處極大。所以瀏陽人奉他為爭趙家坪的首領。

這回因是打勝了,陸鳳陽領大眾,爭先追殺。不提防他受了楊天他一梅花針,又被平江人在他肩頭上,打了一鐵鋤頭:還虧了一鋤就打得昏死過去了,平江人以為是已經死了,才沒打第二下。平江人退後,方慚慚轉過氣來。

陸家住在一個小市鎮上。陸鳳陽的跟人,將陸鳳陽抬回家醫治;剛抬到那市鎮上,一個跛腳叫化,正低頭,面一偏一點的走來。抬陸鳳陽的人,因走得太快,跛腳叫化避讓不及,竹竿尾子正巧在跛腳叫化的額角上撞了一下。叫化城了一聲哎呀!雙手將竹竿扭住,罵道:“你們瞎了眼嗎?充軍到煙瘴地方去嗎?怎麼是這般亂衝亂撞的?”陸鳳陽的跟人,在那時有甚好氣!朝叫化臉上,啐了一口凝唾沫,也回罵道:“你不是瞎了眼,如何不早些讓開?你真是個不睜眼的東西!也不去打聽打聽,看我們抬的是誰?”那叫化被這一回罵,倒軟下來了!反笑晃了晃腦袋,説道:“我確是個不睜眼的!不知道是誰!倒要看看你們抬的,可是一個叁頭六臂的人物?”陸鳳陽肩上雖受了重傷,心裏卻還明白。起初聽得自己跟人在和人拌嘴,以為無意的撞人一下,算不了甚麼事!便懶得張眼去看。及聽這叫化説出來的話,既不是本地的口音,又不像尋常叫化的口氣;見説要看看可是叁頭六臂的人物,即張眼一看,不由得心裏大為詫異!

不知陸鳳陽為甚麼詫異?那跛腳叫化是誰?且待下回再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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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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