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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戰之前他作足了功課,知道烈山不僅有大路可供騎兵馳騁,而且駐軍的營地也是現成的,就在越過烈山中線的晉國一側,有一片開闊地,可供大軍駐營…
畢竟他的父親劉平是郭遵的頂頭上司,捧軍左廂的廂都指揮使。劉宜孫所知道的信息,有許多是張亢做夢都想不到的。
但劉宜孫也並沒有因此小看張亢。父親劉平文武雙全,為人輕財仗義,劉宜孫也不是一般的紈褲子弟。
而且宋國崇文抑武,張亢和自己的父親同樣是進士及第,卻棄文從武,讓劉宜孫平添了幾分敬意和親近。
“張大哥,按你説的,在這裏歇半個時辰,養養馬力吧。”張亢環顧四周。
然後點了點頭,喝道:“下馬!”隸屬於他的八十騎立即勒住坐騎,翻身跳下馬背。劉宜孫的手下縱騎小跑幾步,減速後才紛紛下馬。劉宜孫道:“大哥練的好兵,論起令行止,舉止如一,小弟可差遠了。”張亢笑着説道:“你的兵也不錯。”劉宜孫道:“我聽出使晉國的使節説,烈山的山路全長五十餘里,可供四馬並行。過了主峯之後,有一片平原,因為三溪並
,叫三川口。”他拿出一幅自己繪製的地圖,指點道:“三川口離進山的位置大概有二十里。如果全速行進,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趕到。”張亢聚
會神地看着,沒有作聲。
劉宜孫道:“這樣的話,我們半個時辰後進山,大軍距離我們有十五里,等我們到達三川口,大軍離我們有二十多里,兩個時辰左右能抵達營地,等傍晚紮好營寨,最遲後天,我們就可以進入江州地境了。”張亢指着地圖道:“這是什麼?”
“哦,使節説進山四五里的地方有條溪水,水面不寬也不深,不用下車就能過去。”張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不妥。我軍遠道而來,已經跋涉一個多月,這二十餘里路,大軍過了午時才能走完。
如果立即進山,半夜方能趕到三川口駐營。大軍夜行,又在山中,一旦遇襲,只怕立刻就要大亂。”劉宜孫提醒道:“郭指揮使給我們的軍令,是入山尋找駐營地。
況且加起來四五十里的路也不遠,往行軍,都走過的。”
“那是在我們大宋境內。”張亢道:“到了此地,隨時都可能有敵軍偷襲,寧可謹慎一些。”
“叛軍所在的江州城,離這裏還有一二百里,探子説,城中只有一兩千的賊軍,現在正招募民壯守城,即使來襲,能有多少?”身後的捧軍不僅有郭遵的第六軍,還有王信的第三軍和盧政的第七軍,總共六千餘人,在劉宜孫看來,只用這支先鋒就足以擊潰星月湖叛軍餘孽,何況後面還有數萬大軍。
張亢道:“卑職有一策,供軍使參詳:我們兩都各出十騎,在前探路,另出五騎,與營中聯絡。剩下的一百三十騎,緩緩進山,與大營保持十里的距離。”劉宜孫道:“是不是太謹慎了?”張亢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劉宜孫道:“十里太近了,反正總共二十里,不如速去速回。”兩人商談片刻,最後張亢作出讓步,同意把探路的減少到每都五騎,兩兩相距一里,一旦遇敵,立即示警。
這樣主力一百四十騎與探馬保持五里的距離,如果真有敵情出現,也可以選擇是作戰還是撤退。
騎軍依次入山,第五組出發不久,劉宜孫和張亢也乘馬踏上山路。…臧修回頭看了一眼“咱們被捧軍的娘兒們攆上了。”呂子貞道:“只有兩騎,我去把他們打發了。”匡仲玉道:“後面還有,像是那兩個都的騎兵。”程宗揚道:“把兵刃收起來。
咱們是趕路的客人,又沒馬匹。”兩名披甲的宋軍騎兵拿出小旗,向後打出旗號,然後與他們擦肩而過,接着又是兩騎,同樣打出旗號。不多時馬蹄聲響,一百餘騎沿着山路馳來,將已經退避到路旁的程宗揚一行包圍起來,一個年輕軍官在馬上道:“你們是哪裏人?”打扮成幕賓模樣的匡仲玉點頭哈地説道:“回軍爺,我們是昭南人,從昆吾往臨川去,路過此地。聽説路上不太平,僱了幾個腳伕。
這窮山惡水,小的正擔驚受怕,剛才見到幾位軍爺過去,心裏才安生點。”一個身材肥壯的男子道:“怎麼這個時候去臨川?”
“軍爺明鑑,我們少爺家在昆吾,娶了臨川王家的小姐,剛成婚一年,現在回臨川拜見岳父大人。”劉宜孫笑了笑“原來是這樣。你們…”張亢道:“把轎子打開。”程宗揚擋在轎前“將軍,裏面是在下的家眷。還請將軍留幾分面子。”劉宜孫低聲道:“張大哥,這不合適吧?”
“昆吾離臨川一千餘里,這些人卻連馬都沒有一匹,抬着轎子翻山越嶺,難道不可疑嗎?”匡仲玉連忙道:“軍爺明鑑!原本帶的有馬,前幾遇見貴軍,把馬匹都徵用了。”劉宜孫暗叫慚愧,軍中缺馬,這種事屢
不絕。
即便上四軍的捧軍,也沒少幹過。他們從昆吾來,遇到的很可能是邊境調集的鄉兵。張亢卻不為所動“本官是大宋捧
軍副軍馬使張亢,爾等行跡可疑,本官命令你們立即把轎子打開,接受官軍檢查。”説着他一擺手,身後的騎兵拉開彎弓,搭箭瞄準眾人。程宗揚只好讓開半步,張亢抬起馬鞭,掀開轎簾,目光不由微微一閃。
轎中一個少女驚呼一聲,連忙以袖遮面,掩住面孔。她眉枝如畫,雪的肌膚宛如明玉,如水的美目
出怯生生的神情,在她旁邊還有個美婦,雖然低着頭看不清容貌,但香豔的氣息呼之
出,即便張亢這樣的鐵石心腸,驚豔之餘。
也不想起我見猶憐這個詞來。程宗揚賠笑道:“軍爺,這是賤內,從來沒見過外人的。”説着
來一把錢銖。
張亢伸手一掂,便知道是銀銖,他放下轎簾,然後朝手下一擺頭。騎兵收起弓箭,張亢也不客氣,一邊策馬離開,一邊將拿到的銀銖一分為二,一半遞給劉宜孫。
劉宜孫從來沒幹這種事,連忙推讓。張亢道:“軍中辛苦,多少讓兄弟們得點好處。這錢取不傷廉,拿着吧。”説着將剩下的一半給本都的旗頭“老規矩,見者有份!”張亢的手下發出一陣歡呼,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雖然沒作聲,但都
出羨慕的眼神。劉宜孫苦笑一下,只好接過來。程宗揚遠遠看着兩人在馬上推讓“老匡,你説的那條溪水就在前面?”匡仲玉道:“沒錯。那條溪看着平常。
但裏面都是碎石,稍不留神就傷了馬蹄。”程宗揚笑道:“那好,咱們就在這兒等着。小狐狸的人只要動手,咱們就抄他們的後路。”説話間,剛才那名年輕軍官調轉馬頭,帶着十餘騎奔了回來。
臧修和魯子印踏前一步,肌微微繃緊,不知道哪裏漏出馬腳。劉宜孫喊道:“你們要過江州?”匡仲玉道:“軍爺,要去臨川,江州、寧州可繞不過去。”劉宜孫勒住馬匹“沒人告訴你們江州要打仗了嗎?”匡仲玉忙道:“聽説了,所以小的們才急着趕路。”劉宜孫道:“江州你們去不成了,那裏如今被一羣惡匪佔着,那夥人是朝廷通緝多年的叛匪,殺人越貨,無惡不做,我們這次去就是剿匪的。”匡仲玉失
道:“這可如何是好?”劉宜孫安
道:“你們先回去找處落腳地方,遲則一個月,快則十天,等剿滅江州的匪徒,你們便可以平平安安去臨川了。”劉宜孫是一片好意。他平白拿了錢,多少有些愧疚,這些人再往前走,後面大軍進山,想退都退不出來,特意前來提醒。説話間,山坳後忽然傳來戰馬嘶鳴,聲音尖促而淒厲,劉宜孫渾身一震,扭頭看去,便聽到一片兵刃
擊聲,接着是軍士的慘叫。驚疑間,旁邊一名騎兵大聲喝道:“軍使小心!”臧修一手伸進轎中,擎出他的雷霆戰刀,抬腕朝劉宜孫的坐騎劈去。戰馬躍起尺許,斷頸血如泉湧,把劉宜孫掀下馬背。
魯子印、呂子貞等人紛紛動手,從轎中搶出兵刃,馬鴻揮臂擊碎充作轎杆的大楠竹,抓出裏面的鐵矛,抬手將一名騎兵刺下馬背。
劉宜孫畢竟是將門虎子,一偏腿甩開馬鐙,從鞍側拔出馬刀,擋住一名腳伕的長刀。他手腕一震,驚愕地發現這些腳伕身手不是一般的強悍。混戰中,張亢帶着人馬馳回,他身邊的一百餘騎只餘不足百騎,還有幾個身上帶着箭矢,神情狼狽。程宗揚喝道:“老匡、老馬!”匡仲玉不擅近戰,早退得遠遠的,聽到叫聲,他戟指喝道:“去!”一條繩索從轎下鑽出,蛇一樣昂起頭,朝大路另一端飛去。馬鴻飛身躍起,鐵矛一旋,挑住繩索。
然後翻腕將鐵矛筆直扎進山石。繃緊的繩索立刻變成一道絆馬索,疾馳而來的捧軍猝不及防,前面三騎頓時人仰馬翻,跌成一團。
張亢一手扣着弓,在距離眾人還有十幾步的時候,突然從馬背上站起身,挽弓、搭箭、瞄準、開弦、放箭一氣呵成,利箭猶如星,朝那個在轎旁指揮的公子哥
去。
程宗揚刀劈飛箭矢,咧嘴朝張亢一笑。張亢面沉如水,冷喝道:“果然是一夥賊寇!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