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十世之塔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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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葉天,你不能去,外面還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去做呢!”司空摘星也在叫。

“來吧,牽着我的手,到我們的世界中去,那不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方純微笑着,不必提高音調,就蓋過了小彩與司空摘星加起來的聲音。

濃霧四起,卷地而來,漸漸化為一道屏障,將外面的聲音阻斷。而這屏障繼續蔓延,最終變為一條灰的拱廊,葉天在此端,方純在彼端。只要他向前走,就一定能絲毫不受干擾地走到方純身邊去。

“爺孃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户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牀。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出門看夥伴,夥伴皆驚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小彩高誦《木蘭辭》的聲音破空而來,如同一名巨人手持斧鑿,一下一下敲打在拱廊上,要將這濃得化不開的霧徹底撕碎。拱廊動盪搖撼着,但卻始終堅韌緻密,不破綻。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方純亦手扶竹竿站定,蒼白無血的雙緩緩噏動着,低聲誦柳永《雨霖鈴》中的詞句,與小彩的《木蘭辭》對抗。

小彩誦到“雄兔腳撲朔,雌兔眼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這四句,《木蘭辭》已經結束,而方純的《雨霖鈴》卻正好到了最高處——“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柳永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以畢生力作詞,是宋代婉約詞派的代表詞人,男歡女愛、別恨離愁、剪紅刻翠的“豔科”、旎温柔的“情語”都是他最擅長的主題。這首《雨霖鈴》是柳詞中的傑作,上闋寫臨別時的情景,下闋寫別後相思之苦,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是宋元時期免費的“宋金十大麴”之一。

《木蘭辭》與《雨霖鈴》在中國古詩詞歷史上的地位不分伯仲,但小彩的年齡、閲歷卻不能與方純相提並論,所以無論氣勢、度量、語調、頓挫還是攻擊力、殺傷力都處於下風。

“哇”地一聲,有人吐血倒地,伴着司空摘星的一聲驚叫:“小彩——”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方純誦完了最後一句,泫然獨立,落葉已經埋至她的腳踝。竹海之內愁雲慘淡,殘葉飄飛,葉天眼中看到的一切,漸漸模糊晦暗,彷彿天地之間已經了無生之樂趣。

一股“遺世獨立、斷翅單飛”的悲哀悄然浮起於葉天的心頭,那首《雨霖鈴》彷彿是一個暗號,使他覺得再不跟過去,恐怕就要永遠失去方純了。不如就此歸去,與伊人一起隱退山野,老死林下。

“古人説,凡有水井處,皆能詠柳詞。可見,世間薄情寡義者多不勝數。誦完了這一闋詞,我就要離去了。”方純決絕地轉身,走向竹海深處。

“不要走,等等我。”葉天情不自地揚聲大叫。

“你要來便來,我不且不拒;你不來便不來,我無悲亦無喜…”方純已經進入濃霧暗影,衣衫長髮全都風飄飛。再走幾步,她纖細的身體搖搖晃晃,彷彿也將隨風飛去。

驀地,葉天聞到一股奇怪之極的香味,仔細聞了聞,竟然是一股香。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應該出現這種味道。稍後,他更是隱約聽到了陣陣嬰兒啼哭之聲。

“哪裏來的哭聲?”他的兩邊太陽猛地刺痛起來,一瞬間似乎想到了許多許多事“那是什麼地方?一排山坡上的小茅屋,太陽照着綠茸茸的草地,門外的兩棵大樹之間扯着繩子,上面晾曬着大大小小的布…嬰兒的哭聲似乎就是從茅屋裏傳出的,聽聲音,那是一個出生不久的健康男嬰,哭聲既急切又響亮。我到過這地方嗎?我記憶中怎麼會藏着那樣的畫面?那是誰家的孩子…”

“月亮婆婆抱抱,看看寶寶洗澡;太陽公公鬧鬧,曬着寶寶襖襖;松鼠哥哥吵吵,陪着寶寶玩玩,孔雀姐姐跳跳,逗着寶寶笑笑…”一個温柔如水的女子聲音響在葉天耳邊,不是方純,更不是孔雀。那聲音是完全陌生的,葉天發誓自己記事以來,從未聽到過這個人的聲音。但是,他一聽到那女子低低哼唱童謠之時,一股熱呼地一下從心底湧出,直接衝向眼窩。

“吧嗒、吧嗒”兩聲,兩顆温熱的淚珠落在他的手背上,跌得粉粉碎,落入腳下枯葉之中。

“是誰?是誰在説話?是…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熱淚來不及從眼眶中湧出,一小部分向喉中倒灌,嗆得他急劇地咳嗽起來。

“沒有人説話。”方純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你不來,必有不來的理由,不用分辯,更無需內疚。”葉天惶急地搖頭:“不不,不是…我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對我而言很重要,它讓我想起了…”

“想起了什麼?”方純的音量突然放大,一下子包圍住葉天。一剎那,竹海內四面八方全都是那一句“想起了什麼”蓋過了所有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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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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