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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品着阿羅的話,若不是聽的,那便是看的,她或許在窗台上,又或者在門後頭,或許在路燈邊上,一直在瞧着她。
她看她看了多久呢?她不大敢想,尤其阿羅本就有病在身。
阿羅將她頭上的巾子拿下來,在水裏過了一遍,略用力擰一把,聲音卻沒什麼重量:“若要我來,裝個樣子便是了,何必如此?”阿羅的鎮定襯得阿音緋紅的面頰像個笑話,她也沒力氣再反相譏,只咬一口嘴
,道:“你是閻羅大人,作個樣子,不是一眼便瞧出來了麼?”她許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同阿羅説話了,以至於她不自覺地攥着她的袖口,儘管她苦心孤詣地病了一遭,仍舊被立馬戳穿,但她還是覺得,這燒起得值。
因着這病症耗光了她的力氣,帶走了她的硬氣,敲碎了她的骨氣,心底的孤寂和脆弱被放得比天大,她站也站不起來,罵也罵不出來,僅能放低了身段,躺在牀上安靜地望着阿羅。
她病了,阿羅也病了,她們便前所未有地平等了。
阿羅將巾子擱到她額頭,指尖不由自主地滑過她耳畔,喉頭又癢起來,她捂輕輕咳嗽一聲。
阿音拽住她另一隻手,放在手心裏硌着。阿羅在抖動的氣息間望着阿音,看她幹得裂了皮的嘴,仍舊有着婉轉多情的弧度,眼角往上飛着,瞳孔裏卻有了低眉斂目的情緒,氤氲得似她愛喝的茶。
茶泡好了,散着霧氣等待她享用。阿音想明白了,散着霧氣等待她回頭。
阿音思來想去,決意不再迂迴,於是捉着她的手,掙扎着起了身,道:“旁的且不論,我只問你,你心裏還有沒有我?”她説得十分直接,令阿羅心神一動,抬眼看着她。
阿音的眼眶紅紅的,又道:“若有,我便給你認個錯。”她的表白裏又回覆了些往的囂張,討價還價的,好似在談一個不肯吃虧的買賣。
阿羅抿着嘴角,默了一會子,才問她:“若沒有,便不認了?”阿音抬起下巴,頭髮亂糟糟的:“是,死也不認。”她想得十分明白,她若是有錯,那便是口是心非,糟蹋了阿羅的愛意,可若阿羅心裏沒她了,那她便一丁點兒也不必示弱。
未關牢的木窗又噼裏啪啦打起來,阿音縮了縮骨頭,病氣令她孱弱極了,也不自信極了,她分不清窗户此刻扇動是不是因為閻羅的緣故,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強撐還能維持多久。
她看向阿羅,阿羅沉着秋水眸注視着她,動了動嘴,漆黑的瞳孔凝固着千萬年的時光。
她説:“對我認錯。”她用漫長的時間等一個可能,等到了。
阿音從未聽過如此動聽的命令。她望進阿羅的眼睛裏,聽見她説——你應當對我認許多許多的錯,因為我,十分十分喜歡你。
第80章十夜長亭九夢君(五)阿音張了張口,帶得眼睫同被掐了一把似的閃閃躲躲,終究沒説出什麼來。
她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將前半生過了一遍,從在柴房裏被老媽子掐着下巴時的無助,到第一回下墓的膽戰心驚,再是頭一次同人廝混後長久的寂寥和空虛,這些折磨她的物件兒如今輕而易舉地就被隔了開。她坑坑窪窪的生命裏起了一座高山,阿羅在這一頭,苦難在那一頭。
她真希望她能清白一些,好踏踏實實地受了阿羅的這聲喜歡。
她低下頭,小尖臉不囂張了,也不張狂了,就抿着嘴了兩下鼻子,手裏捻着不曉得何時抓住的頭髮絲兒。
她有些難過,她到自己長了一顆不是很健康的心臟,阿羅要走時,它勇往直前,阿羅回來了,它又扭扭捏捏。
阿音鼓起勇氣看向阿羅,她曉得要將它治癒還需要不短的時間,但她願意努力一回。
阿羅抬手拉住她的指尖,似阿音捻頭髮絲那樣捻了捻她的指腹,問她:“不是要認錯麼?”有些人的話是風,將冰霜一拂,三兩下便化了。
於是阿音抬起頭,點了點。
阿羅笑了,偏頭又問:“認什麼錯呢?”她一面説,一手手背撫了撫裙面,像是果真要聽她道歉的姿態。
阿音望着她,説:“我應當待你坦誠些,想要的不再説不要,覺着好的不再説不好。”她的尾音沒了妖嬌的矯飾,被風寒攪得低沉又哽咽,阿羅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指頭,拇指咯在凸起的指節上,認真而專注地望着她。
阿音將眼神和嗓音一齊放低,終於道:“若是遇見不捨得的人,便不再讓她難過。”話音未落,阿羅欺身上前,偏臉含住了她的嘴。
她本不該在這時候吻她,但她想應當有這樣的儀式,能夠將阿音的承諾鄭重其事地
下,安安分分地擱到身體裏。
她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纏綿,只因那一聲略帶遲疑的“不捨得的人”完完整整地擊中了她,令她眼眶發酸,有難以自持的温熱。
阿羅闔着眼,腦海裏全是面前這個頭髮亂糟糟的姑娘,鼻尖兒紅紅的,下咬破了皮,睫
被
散了一
,狼狽地沾在眼角。她想起頭一回見到傅無音的模樣,也是
噎噎,
着眼睛掛着淚珠子望着她。
她那時只是偶然一瞥,也不過便是偶然一瞥。
阿羅伸手,輕輕地扶住了阿音纖弱而執拗的脖頸。
午後的陽光擠進來,到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