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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大腿不撒手的塗老幺,最後想起捉住她手指的小十九。
人之集沒什麼道理,相遇便是道理。
同李十一學了幾字,
萍的話多了許多,偶然遇到不大理解的,還會嘰嘰喳喳説上小半
。這晚天黑得早,至晚飯的時辰已是暮
深沉,阿音一面擺碗筷,一面對下樓的
萍道:“去去,洗手去!”椅凳一陣輕輕的劃拉,眾人入了座,
萍洗手回來,正要盛飯,見着那桌子菜卻怔了怔。
阿音笑道:“新開的館子,南京菜,你不好外出下館子,我端了回來,你嚐嚐。”鬆脆油的金陵烤鴨,葱香撲鼻的叉燒鱖魚,湯
滑的鴨血粉絲湯,同擺尾相簇的鳳尾蝦,秦淮風味滿當當鋪了一桌子,彷彿有小調咿咿呀呀地從金線勾邊的白瓷盞裏淌出來。
萍坐下,動作幅度極小地端着飯,在手心裏轉了轉,才説:“這些,我大半未吃過。”除卻鴨血粉絲湯,好似是吃過一回。
阿音夾一塊鳳尾蝦給她,笑道:“甭管吃沒吃過,攏共就你這麼個南京人,正不正宗你説了算。”萍抿着嘴角笑,眯着眼點了點頭,將蝦嚥下去,又扒了一小口白飯。
好吃極了,令她忍不住伸手去夾了第二塊,想了想,筷頭卻在空中轉了個彎,落到了宋十九的碗裏。
宋十九挑眉,萍卻沒説什麼,只將身子骨往凳子後邊縮了縮,埋頭又送了幾回米飯。
杯盞過後,眾人的話也活絡起來,阿音見大夥吃得香,高興自個兒辦了件漂亮事,便道:“你們若是吃着喜歡,我明兒還去,那老闆説是有好幾樣拿手菜,只恨我胃小,一回吃盡不能夠。”阿羅見她邀功,只柔柔笑了笑,伸手為她盛一碗湯。
卻見萍弱弱出了聲:“有美齡粥麼?”
“什麼粥?”阿音沒聽得明白。
萍小聲道:“我逃難途中,碰着一位老鄉,據聞從前是在金陵大飯店裏當廚子的,頂拿手的便是美齡粥,他説得很是好吃,我一直有些想着。”她仍舊不習慣向別人討要什麼,不好意思極了,未等説完,便將臉躲進湯碗裏。
“你若想吃,我明兒問問便是,這名兒耳生,哪個美?哪個齡?你同我説道説道,省得言語錯了。”阿音接口。
萍這才將頭抬起來,説:“是宋夫人的名字。”
“聽那老鄉説,宋夫人胃口不好,吩咐廚房做了這粥,很是香甜開胃,此後傳了開來,得名美齡。”阿音眨了眨眼,越聽越糊塗:“宋夫人?哪個宋夫人?孫夫人麼?”萍亦有些疑竇,搖頭:“美齡夫人,蔣委員長的夫人。”阿音訕訕一笑,接過阿羅的湯:“我竟不知有這麼個夫人。”蔣委員長也不曉得是哪個委員長。
她向來不愛讀書看報,想來又孤陋寡聞了些。
卻見一直沉默的李十一抬起頭來,望着萍出了聲:“你自南京過來,打的是什麼仗?誰在打?”
萍對上她的眼神,心裏惴惴一跳,潤了潤嘴
才道:“鬼子呀。”
“本鬼子。”李十一的呼
不受控地錯亂了一秒,嗓音略沉:“如今是哪一年?”
萍生出了不好的預
,無措地咬了咬下
,四顧一圈,低聲回答:“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
第94章但與先生闔玉棺(五)“放!”阿音沒忍住,當先打破怔愣的空氣。
萍被嚇得肩頭一縮,瞳孔絲毫沒有退卻,眼皮子一抖一抖的,極其剋制地注視着她。
阿音在她的眼神裏回過神來,骨迅速收縮,放低了嗓子皺眉道:“你細想想,莫不是過糊塗了,翻了這個年頭才勉強夠得着民國十五年,這十來年被吃了不成?”她一疊聲兒問:“孫大總統年初沒了,你記得不記得?”
萍嚥了咽口水,眼神緊張地閃爍起來,望了一眼緊鎖眉頭的宋十九,才細聲道:“孫先生自我記事起便不在了。”她明亮的眼睛像起了霧,疑竇而模糊地望着眾人,巨大的慌亂將她打得暈頭轉向,令她需要死死扣住桌底下凹凸不平的木料,才能抓住一點子真實
。
她茫的眼裏有李十一、宋十九與阿羅安靜的輪廓,似漁民蕩在海面,孤燈裏望着沉默的礁石。而阿音是有着尖利嗓音的鮫人,讓朦朦朧朧的蠱惑更進一層。
頭驟然一陣暈眩,險些在眾人驚詫的表情裏昏厥過去,萍深深呼了一口氣,強力抑制住不安,令阿音絮絮叨叨的快語重新攫住混亂的思緒。
阿音“嘶”一聲翹起腿,側着身子打量她,見她面無血的表情實在不似作假,才將曲起的食指遞到
邊,無意識地咬了咬,又放下,拿指腹來回摩挲
溝,問阿羅:“是
萍走岔了這光陰道,還是,咱們?”未等阿羅開口,她忽而想起了什麼,搖頭否定:“街頭的餛飩攤兒,殺豬的陳麻子,都是往
模樣,咱們必定未動過。”她又敲了敲一旁的牛皮紙信封,快語道:“塗老幺遞的信兒,裏頭説四順還未足歲,請咱們回去瞧着他抓周。”她三言兩語下了結論,對
萍鄭重其事地點頭:“你走岔了。”她的邏輯十分簡單,同一堆人相比,一個人走岔了,難度實在小許多。
“走,走岔了光陰道,是什麼意思?”萍的下巴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