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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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羅,也叫閻浮提。

我原本只是黃泉邊上游蕩了幾萬年的冥氣,妲己打橋上過,裙中香令我有了鼻息,褒姒飲了孟婆湯,望着黃泉盡頭的幽火展顏笑,我才有了一雙容納顏的明眸。不知經了多少回生離死別的腳步聲,我有了聽覺,繼而又生出了五

我託着腮聽黃泉畔的故事,從津津有味聽至索然無味時,便有了人形。

我頭一個見到的,便是令蘅。

那時她穿着雪白的領長裙,一頭黑髮散了一半,另一半挽作拋家髻,上頭除卻一隻澤氤氲的白玉釵,半點裝飾也無。她自黃泉邊走來,慣常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裙腳隱隱生着風,她的眉目隱隱生着光。

我後來才明白,那不叫光,叫漂亮,叫姣美,叫動人。

令蘅愛叫我的小字阿羅,久而久之,便沒什麼人記得我的名字,只叫我閻羅大人。

令蘅愛看書,愛寫字,愛穿白衣裳,不愛戴朱釵。

我便也看書,寫字,穿青羅裙,不挽髮梳頭。

兩千餘個夏秋冬,我聽府君令,整公文,辦公差,做得細緻妥帖,從無差錯,可我總覺得,這樣的子,便是差錯。

我是在一個烏雲密佈的午後碰見的傅無音。我那時撐傘自奈何橋邊過,正同五錢説着話,忽聞一陣震天的哭聲,那橋邊坐着的姑娘,便是傅無音。

她穿着乾隆時期行的馬面裙,墨綠的上衫水粉的裙子,配上滿頭的釵環,似五錢曾養過的五錦雞。

五錢同我説,她未嫁出去,不肯投胎。我不免多瞧一眼,見她紅着鼻頭噎噎地抬頭看我,眼裏的光亮是錦雞最亮麗的羽,她抹一把眼淚,一面打嗝一面將目光追隨着我,直瞧得我停下了腳步。

我聽見孟婆勸她:“姑娘,這回不成,還有下一回,奈何橋那頭,保不齊有神的小夥兒等着。”孟婆熱心腸,總愛與人嘮幾句。

我後來在人間遇見黃包車師傅,也是如此。我想,渡人者將人自這頭拉到那頭,嘴裏也要將思想一路顛着,才算完整一程。

傅無音又哭:“你方才説泰山府的人不識得美醜,因而也不曉得我好看不好看,那你怎知那頭是神的小夥兒,卻不是一頭豬?”我同五錢對視一眼,陷入沉思。

孟婆亦陷入沉思,只是思得比我短暫些,又道:“那你説,什麼樣的算是好看?婆子我略有幾分薄面,順嘴打個招呼,將你送入有漂亮公子的人家附近,可好?”傅無音哼唧兩聲,抬手指我:“這位公子,便十分漂亮。”我一愣,連同五錢對視的心思也沒了。我向來老派,不大趕時髦,身上還是唐制時興的胡服,頭上也只素素地頂一個花苞似的髮髻,也不怪她將我認作小公子。

只是我頭一回聽人説我漂亮,竟不大曉得該怎樣落落大方地應承下來。

於是我撐了傘,攜五錢離去。

傅無音在泰山府哭了好幾,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想通了,總算肯投胎去。我翻檢她這幾給我遞的信,第一封是張先的《千秋歲》:“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第二封是樂婉的《卜算子》:“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第三封是范成大的《車遙遙篇》:“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光相皎潔”。

第四封是她臨別的那一來的,説她這便投胎去了,若有緣相見,她再來提親。

我將四封信摺好,夾在書裏。

自她入輪迴後,我也因尋令蘅而搬入人間,曾試圖瞧一瞧她過得如何,這才知曉查人下落需有前世魂,覆於神荼令上探之,我那時恰掌神荼令,卻缺了她的魂。

再重逢時,她過得仍舊神,眉間卻有了傅無音連哭幾也未烙上的溝壑。

她不記得我,自然也不記得要提親這回事。

我同她説別來無恙,同她説願為解藥,與她共赴巫山,聽她傾訴衷腸。

卻再未聽過一句抬頭是我的情話。

我叫阿羅,她叫阿音。

有些情意出現得過於無稽,襯得人像個笑話。

第55章誰令相思寄杜蘅(四)李十一給阿音下了一記猛藥,阿音醒來時才發現着了她的道。然而她不得不承認,兜兜轉轉李十一仍是最瞭解她的一個,若不是她將她嚇得落荒而逃,阿音恐怕還要許多年才能説出這一句話。

她枕在阿羅手臂上,説:“我不想喜歡李十一了。”自小到大,她同李十一吵架的過程中,李十一通常不説話,任她歇斯底里地發,她疼也不哄,哭也冷眼瞧着,待她罵痛快了,再以退為進地一兩句。

許多時候,阿音自個兒就會覺得沒意思,哭哭啼啼的同怨婦似的,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而後她便會哼哼唧唧地給自己找台階,李十一便抿着嘴笑,領她去街口吃一碗胖肚薄皮的大餛飩。

她從未將對李十一的情宣之於口過,因此這麼些年,她才頭一回用“沒意思”這三個字,來形容喜歡李十一這件事。

她猛然發覺,從前心裏揣着她時,總歸是不夠疼,温水煮青蛙似的,一不留神煮禿嚕皮了,她還未覺得有什麼難捱,可李十一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她的皮扒了骨頭了,同她説,你瞧瞧你成了什麼樣子。

喜歡得很不漂亮的樣子。

阿羅抬手,將她攬回懷裏,摸了摸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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