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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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底風雷女兒傷大俠中羅網巨猾誘雙英且説李揚在碧雲莊外後山古聽見莊丁説有個少年來到莊上,便料着是莊主吳氏兄弟的仇家,連忙和青萍劍客柳復,火雷王孫天夷、鐵木僧、馮陳等人趕回去與來人見面,卻讓華山派劍客裴敬亭、金鈎聖手陶田陪着二莊主吳璞留在石。他這是別有用心,但大家都不明白。尤其陳雲龍一向心直口快。當下雖然跟着眾人走,心裏卻暗暗不以為然,覺得既猜是仇家來到,正主兒不該反而躲在這裏。走出不遠,他便忍不住向李揚問道:“李二哥可是覺得來人是那方家的人嗎?”李揚微微點頭,未及説話。陳雲龍接着又道:“如果是他們來了,我們可不該讓吳二莊主留在裏,當堂對面見真章兒才行;這樣豈不讓來人笑我們…”他話未説完,馮卧龍已皺眉道:“你別胡説,李二哥自然有道理,你懂得什麼?”陳雲龍被師兄一説,不由紅了臉,李揚臉上微觀尷尬之,卻仍然含笑道:“陳七哥説的當然是正理。可是我正想給諸位説明白一下,若是這回我料得不差,來人真是方氏姊弟,我們就得引他們到石來和吳二哥見面,千萬不要在室裏動手。”鐵木增急急問道:“那是為什麼?”柳復微笑道:“李二哥可是怕我們不是來人敵手,要想借那石中的奧妙機關對付來人嗎?”李揚被他説破心事,益發尷尬,連忙笑道:“我斗膽也不敢輕視各位名家身手。這是吳二哥的意思。他總想不驚動吳大哥,所以打算邀來人到石那邊兒去;要動手到那邊兒再動手也不晚。”柳復原先本想和裴敬亭去邀戰方氏姊弟,不讓別人手,顯顯自己的武功。這時和眾人去會見來人,原打算一見面就獨自出手,讓大家看看。他和陳雲龍想法不同。陳雲龍受了乃師泰山俠隱的薰陶,一向主張行事要光明磊落,所以覺得該由主人坦然出面,大家把話説明,然後憑功夫見高低。柳復一心好勝,別的全不在意。這時聽李揚口吻,還是不大相信大家的武功,想借石地利佔上風,便淡淡笑道:“既是不在莊裏動手,我們何必去呢?我看我們都在這兒等着,李二哥去邀來人出來不就行了?”説着,他便要止步。鐵木僧卻合掌道:“阿彌陀佛!柳大俠子也太急了些,一同去看看怕什麼。而且咱們還摸不定來的是不是那方氏姊弟呢。莊丁不説是兩個少年嗎?他們該是一男一女才對呀。柳大俠別太早就技癢起來,萬一來的不是他們,豈不掃興?”柳覆被這怪和尚一説,倒忍不住笑出聲來,便道:“我不是急着動手,只是覺得進去無益罷了。”李揚忙道:“我請柳二哥和各位一道去會見他們,就是怕他們萬一不通情理,見面就動了手,我可不準支持得住。等會全仗諸位威名鎮住他們,才好邀他們出來。柳二哥要是讓我一個人去,我可真有點不敢呢。”説了哈哈大笑起來。文武判心機最深,處世十分圓,決不在小處爭面子,他這一説,大家都不失笑。柳復先前的不悦之也消去大半,便笑答道:“文武判怎麼裝得這麼可憐?待會兒我準出力就是。”孫天夷一直沉着一張怪臉,一語未發;這時忽道:“這自稱姓林姓龍的人,八成是方家兩個孩子,等會兒非動手不行。李二哥説不在莊裏動手,那也好。”可是我們也不必帶他們到石。邀出莊來先捉了,再送到主人面前就是。”火雷王隱居多年,諸人和他都不是朋友,加以他名頭甚大,這時如此一説,別人雖覺得他口氣甚狂,也不便駁他,只李揚説了聲:“孫公快人快語,等會兒多多偏勞。”眾人説着話,不覺已到了碧雲莊門口,還未進門,前面又見兩個弟子急步走來,望見李揚,便叫道:“李二叔快來,那兩個客人催問了幾次,要見莊主呢?”李揚微一頷首,便和眾人加快走去。

來人是被讓在大廳裏坐着。這是莊中最靠外面的一個招待生客之處。李揚到了大廳門口,搶先兩步走入,一眼望去,廳中雷傑正陪着兩個白衣少年對坐。那靠上手坐的一個,一看便知是女子男裝。李揚心裏明白,自己沉住氣一拱手道:“請問兩位貴客可是姓方嗎?雷傑給我引見引見。”雷傑見眾人到來,如釋重負,連忙站起身來,聽李揚如此説,方微微一怔,那兩個少年已徐徐起立。上手坐的一個,望望李揚道:“這位可是碧雲莊吳莊主嗎?我們正是姓方。”李揚一面看着眾人魚貫而人,一面含笑拱手道:“在下姓李,是此地主人舊友。吳莊主正在莊外有事,特地命在下來請兩位出莊相見…”那兩個少年方冷冷一笑,柳復已搶前一步,大聲道:“且慢,你們兩位到底姓甚名誰,先説個明白。這裏的莊主可不隨便見客。”説着又轉臉對雷傑道:“他們不是説一個姓龍,一個姓林嗎?怎麼又姓方了?”雷傑怔怔地答不出話,那身材較高的一個卻雙眉一挑,怒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們早知道吳家兩個老賊不敢出頭。可是要打算像這些搪過去,卻是妄想。你們少説廢話,叫吳璧吳璞出來。”少年説話竟然如此不留餘地,眾人聽了無不變,柳復仰天一聲長笑,高聲道:“那裏來的小輩,敢在我青萍劍客面前如此無禮,快説出你們的姓名師承,我去找你們師長算賬。”少年兩目怒張,光四,大喝一聲:“好”那身材較矮的一個卻低聲道:“龍弟,且慢!”接着向柳復打量了一下,朗聲説道:“我們兩人要見的是此地主人,有非常大事要當面了斷。諸位不必多説。此事與別人無干,快請主人出來。”柳復哼了一聲道:“你們連姓名都不敢説,那配見碧雲莊的兩位莊主,你再不説,我就當你們是賊盜一,先捆起來。”李揚見勢不佳,忙想阻攔,那少年星眸微閃,也怒聲喝道:“你説什麼青萍劍客!我卻沒聽人説過。你要強出頭替人接下我們這件事是不是?好!你聽着,我是崑崙掌教真人門下方靈潔,這是我兄弟方龍竹,我們今天來找吳家兩個老賊索還二十年前的血債。你憑什麼在中間?我們若不是奉了師命不許任意傷人,就先拿你試劍。”柳復聽方靈潔説罷,又是一陣狂笑,指着方氏姊弟道:“好一個‘不許任意傷人’!你們無故找太行四凶的晦氣,我正要替鐵金剛凌兆揆算賬,別説什麼血債不血債,今天你們兩個娃娃,先逃得過我的劍下,再説見別人不遲。”青萍劍客面殺氣,身形微微一退,就要和方氏姊弟動手。

李揚看光景,兩方是劍拔弩張,忙提高聲音叫道:“諸位聽我一言!”方氏姊弟滿面鄙夷之,轉過頭望着李揚。李揚急急説道:“兩位既是要找莊主,便請隨在下一同出莊去面見莊主。莊主實是不在莊中,這裏的好朋友雖多,決不會欺你們兩人,你們不用在這裏多説了。”李揚原與吳璞商討過,要誘兩人到石去,仍不願眾人在此時動手,所以如此説。

不料柳復又大聲説道:“這兩個小輩找吳莊主的事,我不管;可是適才敢在我面前無禮,我卻容不得他們輕輕易易走去;先得在我這兒過了,再説別的。”方龍竹向前走了一步,怒視着柳複道:“你要怎樣?”柳復看他神傲極,益發動了真氣,冷笑道:“二十年來,誰在我青萍劍客面前無禮,不是磕頭賠罪,便是死。”方龍竹劍眉直豎,喝道:“無恥狗黨!你要替吳家老賊多賠一條命,我就先教訓教訓你。”語聲一落,雙掌微揚,便要上前來。方靈潔右手一拂,卻高聲説道:“龍弟不要動手,我們不可中別人緩兵之計。”又對李揚喝道:“你們想借此拖延,讓吳家老賊逃生,可瞞不了我們。你快説實話!要是你不引我們去和吳璧吳璞相見,我們自會尋他們。”李揚聽了笑道:“我原説引你們去見莊主,你們自己無故要開罪了柳大俠,怎能怪我?”柳復接口道:“你們不用胡猜。吳莊主自會見你們,不過你們卻非先在我手底下走過不可。”李揚忙又道:“既是柳大俠要先和你們走一趟劍,我也不便阻攔。請諸位隨我來。”他向莊外又指了指道:“莊門有一個場子,你們到那兒去先看一下名家劍術。不論勝敗,我自會引你們去見莊主。”柳復又接口道:“我決不傷無名小輩命,擒了你們還是送給主人處置。你們要是不敢動手,就磕幾個頭認罪也行。”青萍劍客已動殺機,口裏説着,不等方氏姊弟答話,便一轉身向廳外走去。李揚仍然陰陰笑着,向方氏姊弟一拱手道:“你們請隨我來。”方龍竹面赤紅,方靈法卻反而微微含笑,目光向眾人一掃,徐徐説道:“既是你們要替吳璧吳璞出頭,我們姊弟正好一一領教。只是等會兒你們要讓吳璧吳璞來和我們見面,不然,別怪我們得罪。”靈潔説這幾句話,語聲突轉和婉,面十分安靜;似乎不像和仇人一面的人説話。李揚暗暗詫異。方龍竹卻深知姊姊習,知道姊姊也已經真動了殺心,自己反而氣平了一些,不再開口,只等李揚答話。

李揚仍是面帶笑容,拱拱手道:“方姑娘放心。只等你們和柳大俠劍下見了高低,我就引兩位見本莊主人。”這時眾人隨柳復紛紛走出,李揚説罷便舉手讓靈潔龍竹先走,一面對雷傑低囑了幾句;雷傑連連點頭,看李揚與方氏姊弟出了大廳,便飛步向莊後奔去。

這裏眾人走到莊下場子裏,站在一處,方氏姊弟一面走,一面暗自戒備。李揚等兩人走進場子,便伸手往莊後山坡一指道:“吳莊主就在那邊。”方靈潔冷笑一聲,並不答言,卻低聲向龍竹説了兩句話;龍竹點點頭。靈潔便緩步走近眾人,讓龍竹立在身後,自己舉目向對面眾人望了望,口裏説道:“不只這位姓柳的朋友請上,你們還有誰要手,我們姊弟都一樣奉陪。”柳復冷笑兩聲,高叫道:“這裏的朋友都是看我的劍招的,沒人和你們動手,你們別怕。”説着,自己上前兩步,手按寶劍,輕輕一提,青光閃動,青萍劍已鞘而出。

方靈潔仍不拔劍,只兩掌虛虛作合抱之勢,平平舉起,答話道:“你要獨自出手,就請進招。”柳復一看這少女竟想空手對自己的青萍劍,不由怒火更增,便喝道:“你這女娃子還不出你的兵刃來,要等什麼?”方靈潔又微微一笑道:“你快進招,我就這樣領教你的劍術。”柳復平生那曾遭過如此輕視,氣得滿面脹紅,怒聲道:“你要是不敢在我劍下走幾招,我空手一樣教訓你。”説着,便待將青萍劍向鞘中,方龍竹卻皺眉喚道:“姊姊,別再耽誤時候。”孫天夷也怪聲笑道:“柳大俠不可以講究這些,我可等着瞧點蒼派的劍術呢。”柳復聽了,不好再收劍,便又喝道:“你這女娃子到底動不動手?要是不敢動手,磕兩個頭我就饒你這個賤婢一條命。”靈潔本來還在躊躇,一聽柳復辱罵,長眉微聳,一聲清嘯,恍如鶴唳,身形微一擺動,喝道:“姑娘本來不想多傷人命,你既然討死,我就讓你開開眼界。”説着手向劍柄一搭,只聽見一陣鳴玉之聲,已將師傳天龍劍握在掌中。

這時已近黃昏,遠山煙霧四起,一羣羣暮鴉從天空飛過,鳴聲隨風飄送,更襯出場子中似乎十分靜寂。眾人都凝神望定場中二人如何動手。

青萍劍客得點蒼真傳,而且在江湖中歷練甚多,適才雖然滿口狂言,此時動手卻真不敢有絲毫疏忽,尤其他平生所遇高手雖多,卻未曾和崑崙派門下鬥過劍,自己益發暗加小心。

靈潔初次下山,雖然未免心高氣傲,但看柳復口出大言,也摸不透他的深淺,當下橫劍當,斂神定氣,向柳復説了聲:“快請進招。”便目注敵手,凝立不動。

柳復左手劍訣輕抬,步如輕雲,飄然而進,口裏説聲:“接招”劍尖微微一抖,片片青光閃動,接着右手伸,青萍劍正正地向方靈潔前點去。這一劍不見迅疾,而且正面遞出,看來拙笨異常,其實卻是“中平劍”內力凝透,直貫劍鋒,正顯出青萍劍客功力非同小可。

靈潔橫劍不動,待柳復劍尖遞到前,左手劍訣卻猛然往回一轉,倒指自己咽喉,右手天龍劍微微一顫,橫貼柳復劍端,右腕隨着勢子向右一拍,只聽見鋒的一響,柳復的青萍劍,竟被靈潔劍鋒貼緊粘出,滑向她身右數寸。

柳復不識得這是崑崙派劍訣中的“抱陽抑陰”但自己這一劍內力甚強,不想二劍相貼,竟然抵不住靈潔橫之力,心中暗暗吃驚,身形右轉,劍鋒猛然往上一立一撥,將靈潔壓之勢震開。他這一撥動,剛中有柔,身形仍是輕飄飄的,如仙人踏波,毫無用力之象。

靈潔劍鋒被柳復震開,卻不換身形,只玉肩猛向後一縮,右手已收到肩項之際,竟逆拖劍鋒,要反震柳復寶劍,柳復微一換步,身形疾轉,繞向靈潔身右,掌中劍一一吐,避開反震之力,又向靈潔太陽點來。靈潔仍不換步,只右足輕輕一提,右腕旁推,左足尖在原地一轉,恰將身形避開柳復劍尖,天龍劍隨着旋身之力,劍尖已向柳復手指削去。

柳復遞過三招,看靈潔身形定如泰山,劍鋒轉動,勁力內藴,知道遇見強敵;暗一咬牙,身形突然揚舞如絮,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劍尖青星閃閃,吐如龍,向方靈潔連進十餘招,勢如狂風驟雨。

方靈潔仍是輕易不動一下腳步,天龍劍只在自己身形近側、壓、粘、蕩;似乎不多還手進攻,但柳復明白這女子的劍一旦粘壓住自己寶劍,兵刃便有折斷之虞,只是着着巧避,看似急攻,實則毫無下手處。

在場羣雄都是大行家,彼此不用談,大致都看出其中奧妙。鐵木僧暗暗為柳復擔心,又暗想:崑崙門下這樣一個女孩子也有如此功力,難怪她師姊徐霜眉當能將火和尚生擒了。

孫天夷眼視四面,他雖在注視場中比劍,卻同時留意四周動靜,突然看見一隻白鴿自碧雲莊中飛起,向後山飛去,心裏微動,看李揚時,李揚也正目注飛鴿,面有喜。孫天夷方想説話,李揚卻移近了些,先低聲道:“孫公,等會兒有事相煩,千萬清照小弟的活做。”孫天夷不明就裏,只得點點頭,剛想探問兩句,卻聽得眾人噫了一聲,看場中時,柳復與方靈潔竟然相向凝立,柳復不再騰躍擊刺,只抱劍當,目注方靈潔。孫天夷雖不以劍術見長,但卻是見多識廣,一看兩人神態,便知道柳復急攻毫無所獲,已要轉攻為守,正盤算是否設法讓柳復罷手,忽然聽見方靈法朗聲説道:“這位姓柳的朋友,我和你已經過了許多招,你既傷不了我,還胡纏作甚?你不如住手退下去。我自尋我的仇家,你也不必再手。”柳復此時已不敢再輕視這個少女,但聽方靈沽口吻,儼然是不願和自己真鬥,不由得又慚又怒,喝道:“你勝不了我一招兩式,你想見此地主人。”説了,暗暗一橫心,突然向前一縱,劍鋒如電,又連連進攻。方靈潔一聲長笑,身形忽退出丈許,左手指着柳復喝道:“你如此功夫,大非容易,我看你和我無仇無怨,所以不想傷你;你再不知進退,死纏不休,叫你後悔不及。”柳復面紅耳赤,厲聲道:“有本領儘管使出來,我姓柳的今天決不放過你。”隨着語聲,身形又撲過去。方靈潔又是一聲清嘯,回頭向方龍竹説道:“不要忘了我剛才的話”;然後掌中劍猛然向外一抖、劍尖劃了半個圓圈,只聽見劍風響如雷鳴,口中又喝道:“不知死活的狂徒,今天要你認得崑崙劍術。”語聲一落,身形反向柳復近。她這時才要施展崑崙雷音劍術,力挫青萍劍客。

那柳復此時實在是厲內荏。剛才自己連施青萍劍的絕招,加上輕功內力以為多少可以佔點上風,不想對面這個姓方的少女,竟然從容應付,若無其事,他心裏早明白今莊前比劍,十有八九要遭受大挫。可是青萍劍客雖然年紀不到四十歲,在武林中卻久享盛名,而且因為他是點蒼派掌教天虛子最小的一個師弟,行輩甚高,一向特別得人尊敬,現在那能在一個崑崙門下女弟子面前認輸。因此,他見方靈潔轉守為攻,雖明知不妙,也只好硬拼下去了。

當下柳復暗斂心神,將先前動手時浮動之意一掃而盡,青萍劍筆直立在前,凝目聚氣,等着方靈潔進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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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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