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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卉的發家和她在杉木凼的生活有關係,那時候她正誠惶誠恐、度如年地呆在杉木凼寨子上,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改變她的厄運。那些年裏,她已經眼看着和她一同去
隊落户的姑娘們陷入了泥坑,跌進了暗無天
的可怕婚姻之中。
她也曾拼命地抗爭過,可沒用,就是夜裏躺在竹芭牀上,她都能覺到有人在伸手過來,要把她拖進杉木凼漢子們的屋頭去。
恰在這時候,鄰近杉木凼寨子的梨木凼大隊,一箇中年婦女口生了一種怪病,起先是rx房下頭生了一個瘡,來找當了赤腳醫生的羅卉看。羅卉按常規讓她擦消炎藥,哪曉得,擦了藥並不見效。有什麼辦法呢,羅卉這個赤腳醫生,本來就是杉木凼一肩扛着兩顆印的大隊支書兼革委會主任盧光飛
着她乾的,沒多少實際的本事。只因她從上海來
隊時,大包小包地帶了很多藥。杉木凼寨上的姑娘、媳婦有個頭疼腦脹、傷風
冒、三病兩痛、生瘡長疔的,都喜歡到知青點來討免費藥吃。羅卉熱心地對照着那本下鄉時帶來的《赤腳醫生手冊》,一樣一樣地給寨鄰鄉親發藥。對她來説,時間長了,藥放久了會失效,送給人家多少是個人情,會被人説對貧下中農有深厚的無產階級
情;而對寨鄰鄉親們來説,則純粹是圖個方便,又加上她不要錢。或許他們生的本來就是小
小病,稀奇的是,羅卉發出的藥都見了效。一來二去的,羅卉會看病、抓藥的名聲就傳開了。
恰好上頭來了神,要偏遠村寨培養自家的赤腳醫生,最好在有文化的上山下鄉知青、回鄉知青、復員退伍軍人中優先培養。盧光飛説羅卉原本就有基礎,讓她去縣裏上了一月的培訓班,背上一個綠
的藥箱箱,羅卉就這樣當上了不
產的赤腳醫生。
哪裏曉得,這一回碰上真正難治的病,她就抓瞎了。她急啊,人命關天,羅卉費了好多口舌,陪着那個中年婦女,就去了公社衞生院,照例地,公社衞生院給病人打針吃藥,可就是不見效。相反,那惡瘡從裏頭髮出來,把脯鼓得老高,兩隻rx房愈脹愈大,脹得衣衫都穿不得了。羅卉在旁邊看着都
到害怕。衞生院急得要往縣醫院送,縣醫院在電話裏一聽是這麼種怪病,説送來了也莫法,把縣醫院名聲倒
壞了。病人家裏要有點錢,乾脆就往省城裏送吧。
病人家中哪來的錢啊,再説,送進公社衞生院以後,病人的rx房脹得像皮球那麼大不説,還發起了高燒,幾天幾夜不退,連神智也不清了,胡話連篇,痛得直哼哼,蹬腳舞手呻不絕,陪在一邊的家裏人急得只會哭。
羅卉是赤腳醫生,也覺得自己責任重大。那天午間正逢趕場,頭昏腦脹的她又累又餓,身走出病房去街上吃一碗米粉充飢,坐在米粉館角落裏的一張桌子邊,她萬沒想到,四鄉八寨來趕場的農民們都在議論梨木凼這中年農婦的怪病。羅卉邊邊上,幽暗的角落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一邊喝着一碗包穀燒酒,嗆鼻的酒味直衝羅卉拂來,一邊咀嚼着下酒的脆哨和豆腐乾,帶着點酒意,長長的山羊鬍子一翹一翹地説:“這有啥難的嘛,憨包。”
“難極了,把人都愁死。老人家,莫非你有辦法治?”
“有啊,沒辦法治,我還敢吱聲。”
“啥辦法?”
“偏方唄!”
“啥子偏方?老人家。”老漢淡淡地一笑説:“掐點仙人掌的濃,捂在
前,那腫自會消。”説者無心,聽者有意。
羅卉又喊來一碗牛米粉端在老漢的面前,朝他親切地笑着,一臉謙恭地説:“老人家,你説的話當真?”老漢瞪起一雙混濁的眼睛,凝定一般瞅了她兩眼,見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賭氣似地説:“我騙你幹哪樣?”
“你説的仙人掌,就是坡上隨處可見的那種。”
“不是那種,還有啥子仙人掌。”
“老人家,我平時看到的仙人掌,只看到它的刺。它哪來的濃啊?”
“那是你不懂,把它扳開,裏頭就有濃淌出來。”
“濃要淌,咋個把它捂在
前呢?”
“真是憨,你想辦法啊。”
“謝謝你,謝謝你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