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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走過村莊,走過田野。青銅看到了大河。夜晚的大河,顯得比白天的大河要大,既寬,又十分的遙遠。他看到了大河那邊的幹校,一片燈光在蘆蕩中閃爍。
大河那邊有個女孩,明天早上,她要從那邊過來,到老槐樹下。
月光似水,瀉滿一河一地。草叢裏,秋蟲在鳴叫。蘆葦叢裏,有鳥受了什麼驚動,突然飛起來,在天空裏叫了幾聲,不知飛向了哪裏。天空離大地遠了許多。天氣已經涼。一切,都是秋天的景象。
青銅從牛背上跳下來,赤腳站在被秋打濕的草叢中。
牛昂着頭,在看月亮。它的目光黑晶晶的,像兩顆黑寶石。
青銅也去看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個白月亮,特別的柔和。
牛低下頭去吃草時,青銅雙膝跪在了草叢裏,望着它,用手比劃着。他相信牛一定能聽懂他的話。他總是與牛説話,用眼神與手勢。他問道:“你喜歡葵花嗎?”牛嚼着草。
但青銅卻聽到了牛的回答:“喜歡。”
“我們把她接到家,好嗎?”牛抬起頭來。
青銅又聽到了牛的回答:“好。”他用手拍了拍它的腦袋,他很想抱住它的頭。它不是一頭牛,青銅從來不將它看做是一頭牛。在青銅家,所有的人都將它看成是家裏的一員。不光是青銅常跟它説話,、爸爸與媽媽也常跟它説話。他們有時會責怪它,或者是罵它,但就像是責怪或是罵一個孩子。
牛總是用温順的目光,看着這一家子人。
“我們就這樣説好了。”青銅又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後再次爬到它的背上。
它馱着他,走進村子。在村頭的老槐樹下,它停住了。老槐樹下,是石碾。明天上午,葵花將坐在這石碾上等大麥地的一户人家將她領走。青銅好像看見了她——她坐在石碾上,身邊放了一個包袱。她低着頭,一直低着頭。
月亮移到老槐樹的上空,一切變得朦朧起來。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鐘,葵花準時被幹校的人領到了老槐樹下。
幹校的幾個阿姨很心地打扮了這個小姑娘。一個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小姑娘。這小姑娘的頭髮被梳得一絲不苟,小辮上扎着鮮豔的紅頭繩。臉很清瘦,眼睛顯得有點兒大,細細的但卻又很深的雙眼皮下,是一雙黑得沒有一絲雜
*的眼睛。目光怯生生的。她一動不動地坐在石碾上,身旁是一個包袱。
幹校的叔叔阿姨們,這些子一直在做她的工作,一切都已經向她説清楚了。
她沒有哭。她對自己説:“葵花不哭。”幾個阿姨就一直守候在她身旁。她們或是用手輕輕撣去她衣服上剛沾的灰塵,或是用手撫摸着她的頭。有個阿姨發現她的耳旁有道淡淡的淚痕,就去河邊,用手帕蘸了點兒清水回來,細心地將那道淚痕擦掉了。
面對着大麥地人,幾個阿姨用目光訴説着:“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啊!”老槐樹下,早聚集了很多人。
“在哪兒呢?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