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掩耳盜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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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龍福海是天州最先看到匿名信的人之一。

他是下班前收到此信的,在辦公室和馬立鳳着實高興了一下。龍福海一高興也不願回家,坐上馬立鳳開的車在市裏轉了一圈,又到天州賓館小餐廳吃了一頓,然後才回家。白寶珍、魏國和龍少偉正在説話,他紅光滿面地帶着馬立鳳進來,説:“今天招待你們看個好東西。”便在中央的當家沙發上就坐。

白寶珍、魏國有些發矇地看着他。

龍少偉照例穩穩坐在那裏。

馬立鳳從包裏將一個信封遞過去,龍福海戴上花鏡,打開信:“這是一封匿名的舉報信,題目是‘關於羅成專權霸道突出個人標新立異等十大問題的舉報’。”他有板有眼地念完標題,掃描一下眾人:“你們看,這標題就綱舉目張。”白寶珍和魏國一下都神起來,龍少偉也表現關注。龍福海看着信有板有眼地念道:“我們是天州市部分有正義的幹部,我們以極大的義憤舉報羅成如下十大問題。一,專權。對上表現為對整個常委集體專權,一個人説了算,經常擅自決定召開全市範圍內各種名目的現場大會,迫使市委主要領導及整個常委接受既成事實。對下表現為越級指揮。連公安執行拆除違章建築這樣的行動都要親臨指揮。一個劇院,因為處理垃圾不當,他為了表現個人權威,置一切部門和規章於不顧獨自處理。市常委成立穩定社會領導小組,他出任組長,更把兩位副組長孫大治、賈尚文視如陪襯。羅成的專權,在天州市達到了讓人忍無可忍的程度。”龍福海唸完第一條,指了指在座諸位:“你們看,這開門見山字字切中要害,沒有一句廢話,無論是常委還是下面幹部,看了都會共鳴。”龍福海又拿起信念第二條:“二,突出個人,當新聞市長、風頭市長,擅自從報社、電視台調記者天天緊隨其後。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成為天州新聞。據統計,他一個人上報上電視的比例,不僅高於市委主要負責人,而且高於市常委一班人上報紙上電視的總和。他極力製造一種效果,他是天州的救星。打着輿論監督公開辦公的旗號,突出個人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龍福海又對眾人説:“這樣的舉報省裏領導看了不拍案而起,也要大皺眉頭。寫得好。”他又拿起信有板有眼念道:“三,作風極其暴。到天州沒幾天,第一次市長辦公會,因為副市長遲到幾分鐘,就拍桌子大發脾氣。羅成每天不離口的口頭禪是‘豈有此理’,各級幹部全噤若寒蟬。在天州市容活動中,羅成不看成績,專挑陰暗面,召開所謂邋遢現場會,使城區幹部難以工作。很多幹部説得好,羅成拍桌跳腳,我們心驚跳。”龍福海停住對一屋人説:“你們看多簡單扼要,高度概括。那些被他訓得大氣不敢出的幹部,真要上級來調查,還不吐苦水?很多事情不提到一定高度,人們就習以為常。現在一提出來,你們也覺得羅成太不像話了吧?”龍福海又往下念:“四,對市縣鄉各級政權實行突然襲擊。他經常帶領幾個親信再加吹喇叭的記者像小分隊一樣神出鬼沒,表面説是發現問題,實質是與各級幹部為敵。天州市縣鄉傳一句話,防火防盜防羅成,把他視為與火警、匪警同樣可怕。有人説他畸形政治人格,以整人為快。”龍福海又放下信評點了:“這寫得多嚴肅,就是放到羅成面前,他也不能説這是造謠。別看這封信是匿名舉報,從頭到尾一股子正氣。”白寶珍和魏國聽得兩眼都直了。

龍少偉安安靜靜地着煙,一下一下彈着煙灰。

龍福海又拿起信,更加有板有眼:“五,標新立異,製造個人信。提出各種羅成個人風格的口號,製造羅成的獨立王國。在他的講話中,你看不到從上到下統一的口徑,只聽他標新立異妙語驚人。最多在一次講話中提出標新立異口號、警句、公式達三十多處。還驚世駭俗地提什麼養雞可以下蛋、養牛可以犁田、養幹部沒用等,當場起在場幹部極大反和抗議。”龍福海拍了拍信紙:“這羅成簡直犯忌諱到頭了。你們説,哪一級領導看了這條,會不對羅成生出看法?看來咱們平時還是太不,眼睜睜看着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在身邊發生,卻聽之任之。這樣一提出來,倒真有點驚世駭俗了。”魏國聽得煙燒了手指頭才發覺:“真是太彩了。”龍福海説:“關鍵要思想解放,想不到就寫不出來。”他指了指龍少偉:“這就是你説的,搞成一個人,搞敗一個人,都是一個策劃。要把有限的事實系統化,再給上幾句畫龍點睛的廣告詞,提綱挈領,就把事情做成了。是這個意思吧?”龍少偉低着眼笑了笑,在煙灰缸上蹭煙灰。

白寶珍説:“你快接着念。”龍福海又拿起了信:“我説招待你們看個好東西,果然不錯吧。下面我念第六點,六,進行強制加班加點,搞新的大躍進。羅成提出什麼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以此作為幹部工作條例。為了檢驗他的權威,六點鐘召開全市二十個縣區縣鄉領導參加的現場會,很多縣鄉幹部三點鐘起牀四點鐘出發,苦不堪言,路上翻車傷人屢有發生。有人説,在一個講科學講求實的年代又搞開了五八年大鍊鋼鐵。還有人説,這簡直有些法西斯。”龍福海摘下花鏡拿在手中:“看問題全在乎角度。不提到科學求實的高度,羅成搞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好像是勤政,得我們大家倒理短了。提到科學求實的高度,他這種搞法完全是倒行逆施。”魏國連連點頭。

白寶珍在沙發上盤起‮腿雙‬,眼睜睜看着龍福海。

龍福海去拿茶杯,馬立鳳馬上將茶杯遞上。他呷了幾口茶一抹嘴,又接着念開了:“這一條最厲害,你們聽好。七,拉大旗,做虎皮。羅成到處打着省委書記夏光遠的旗號,自稱是夏光遠派他來的,夏光遠對他言聽計從,極大地破壞了省委主要領導在天州幹部羣眾中的形象。很多幹部對羅成的做法敢怒不敢言,都被他這拉大旗做虎皮嚇住了。”龍福海又摘下花鏡指着眾人説:“這一條寫得太厲害了。這一句話,就把夏光遠和所有省委領導都得罪了。他羅成一萬張嘴也説不清。這樣的舉報,夏光遠不會去調查,但他已經火了。這叫做不用調查也是事實,沒有説過也算説過,這才真正是高手。”龍福海指着慢條斯理煙的龍少偉説:“你今天也算開眼了吧?搞政治有時就需要這樣。要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讓領導一聽就是那麼回事。”白寶珍説:“先別發揮了,快往下唸吧。”龍福海得意洋洋做了一個唱戲的架勢,才又接着往下念:“這一條,你們想都想不到,看人家眼光多毒。八,作風敗壞,當花花市長。羅成在天州搞美女陪伴辦公,羅成出行,天州電視台主持人劉××必陪身邊,劉××是天州電視台最佳女主持。羅成回到家,則有天州賓館田××陪伴,田××曾是天州賓館禮儀小姐第一名。羅成更把省報女記者葉××帶在身邊形影不離,葉××也被稱為記者中的一枝花。羅成家用小保姆,也百般挑剔,最後選中一個姿不凡的姑娘,為此頗讓安排此事的工作人員為難。羅成本人不止一次故作風趣地説,他這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魏國拍手叫起好來:“這下可真把羅成搞臭了。”龍福海擺了擺手:“還沒念完呢。底下還有一句,天州市幹部羣眾都説,市長身邊幾枝花,市長無花不説話。”龍福海又摘下花鏡指着眾人説:“這一條不能不説是事實吧?有了這一條,從上到下,從幹部到老百姓,都臭他到家了。”白寶珍説:“這是他罪有應得。一個光漢不檢點,誰也不是瞎子。”龍福海一擺手:“聽我接着把第九條、第十條一口氣唸完。九,對幹部及幹部的親屬子女,有一種不正常的敵視。省委書記夏光遠的兒子夏×來天州從事正常工作,羅成便對某些人説,龍生龍,鳳生鳳,特權思想一萬年都打不倒。”龍福海又停住了,説:“這一條你怎麼去調查?夏光遠一看這條,鼻子還不氣歪了?羅成再説他沒説過,夏光遠也是不高興的,就因為你羅成才扯出這麼多事來,你羅成不是添事鬼嗎?這個舉報信真是十分高超,有實打實的經得住調查的事實,也有這種無法調查也不用調查的條款。好,我接着念第十條,十,羅成平時故作廉潔奉公,但這方面也頗有疑點。某些外省市房地產發展商在天州辦事一路綠燈,全憑羅成鳴鑼開道,羅成為何對某些發展商情有獨鍾,這裏耐人尋味。我們沒有掌握確鑿事實之前,暫不妄言,提醒有關部門注意調查。”龍福海一指龍少偉和魏國:“這條和你們倆都有關係了。”白寶珍説:“我看那兩個浙江房地產商就給羅成行賄了,要不羅成怎麼像親老子一樣為他們來回説話?”龍少偉低着眼蹭了蹭煙灰,説:“我看寫這舉報的人只是悉你們市委市政府內部的事,這一條寫得最空泛。”龍福海拍了拍茶几:“這一條也分量最重啊,我就不信羅成一分錢不拿。”馬立鳳跟話:“傻子才信呢。”龍福海説:“只要下力氣查,肯定能查出事。”他指着魏國説:“別的不説,把那兩個浙江房地產商關起來審一審,保證查出他們行賄。”魏國顯得有些尷尬,他裝作梳理頭髮,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細汗:“這我看倒不一定。羅成還沒站穩腳跟,要幹也是以後的事。”龍福海大手一揮:“你們還麻木不仁呢,什麼事絕不能司空見慣。這封舉報信就敲響了我們的警鐘。看,還有最後一段話,大意是,此信上報中央,上報省常委、省紀委、省委組織部各有關領導,另抄送天州市委市政府領導。下面這段話特別寫得好,我們不想以偏概全一子打死一個人,我們只想如實揭發羅成問題,希望天州各方面人士繼續為我們補充事實,我們將在你們的支持下繼續舉報羅成。我們之所以不敢署名,是因為懼於羅成的威,但我們對舉報內容高度負責。下面留了一個電子信箱。”龍福海放下信摘下眼鏡剛要總結,白寶貴來了,他説:“有個情況要反映一下,收到一封舉報信,”説着他掏口袋。龍福海問:“是舉報羅成的嗎?”白寶貴問:“你們也收到了?”龍福海站起來抖了抖信:“這不是,我已經給他們讀了一遍。”説着,背起手在客廳裏踱了一圈:“這樣的信,要是在天州散上若干封,一傳十十傳百,幾千人幾萬人知道,那就和登《天州報》差不多了。”白寶貴也掏出了同樣的信,説:“這十條很有殺傷力啊。”紀簡明和龔青璉一塊進來了。兩人坐下説:“有個情況要反映一下。”龍福海對原來在座的一屋子人一攤雙手做了個風趣表情。紀簡明説:“我們倆各收到一封相同的信。”龍福海仰在沙發上説:“落款是不是天州市委市政府部分幹部哇?”二文思奇臨下班時看到舉報羅成的匿名信,嚇了一跳。他對已替他拆封的秘書囑咐説千萬別外傳,就將信裝到公文夾裏帶回家了。一回到家,就把信又拿出來看了兩遍,渾身冒了汗。

子卜愛英比文思奇還大三歲,兩個人是在女大三抱金磚的戲謔中成的婚。卜愛英拉着一張顯老的瓜子臉,一邊張羅晚飯一邊説文思奇:“你回家眼裏沒活兒呀。”文思奇放下信摸了摸額頭,兩眼發直地説:“有人舉報羅成十大罪狀,把我都嚇出一身汗來。”卜愛英説:“你那兔子膽還用嚇,人家羅成不在乎就完了。”文思奇把信遞給她:“你看看就知道了,這可不是打水漂玩一下就過去的事。”卜愛英在天州醫學院當黨委書記,拿過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説:“這是你們大樓裏知知底的人寫的。”文思奇説:“可不是,保不住有人會懷疑我還參與了呢。你沒看作風霸道那一條,説羅成頭一次市長辦公會,就把一個遲到幾分鐘的市長大罵一頓,那就是指我。”卜愛英説:“這裏都是事實嗎?”文思奇説:“你怎麼問得這樣幼稚,沒三分事實,不成誣告信了?有三分事實,再虛虛假假捏點進去,上綱上線,不就把羅成罩住了?秉公而論,羅成幹得真不容易。”來客人了,是副市長阮為民。

阮為民一坐下,嚴肅地説:“我今天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羅成的。”文思奇剛從子手裏拿過信半摺疊收起,就又打開説:“是不是這一封?”阮為民一看:“就是這封,看來他們是打印了到處寄。”兩人還沒多説,門鈴又響了,張宣德同王慶一同來了。文思奇、阮為民、張宣德是同一個縣老鄉,在黨校學習時又是同班同學,遇事喜歡一起坐。張宣德劍眉大眼神情嚴重,他説:“有個重要情況,來通告一下。”阮為民將信往張宣德面前一展:“是不是這封信?”張宣德一看:“就是。”王慶在一旁説:“報社幾位總編社長也收到了。”卜愛英看看他們四位:“這是什麼人寫的?”文思奇看看阮為民,阮為民看看張宣德,都搖了頭。

王慶説:“這不是一個人能幹的。第一,深知市委市政府內部情況,是大院裏的人。第二,深知政治要害,其中肯定有老謀深算的人。第三,留e-mail信箱做地址,裏面肯定有年輕人。四,舉報信不長,概括的面很廣,他們做了長時間準備。”文思奇手支着下巴疑惑重重地説:“你説了半天,還是沒有明確方向。”王慶做了個手勢:“不是一個人,最起碼三四個,而且有人就在天州上層圈裏。”阮為民説:“這種搞法太過分了。”張宣德皺着眉想了又想:“我考慮,市常委內不一定有人直接參與這件事。”王慶説:“那要看你對參與做什麼定義。”阮為民掰着指頭將常委十個人數了一遍:“龍福海肯定不會直接參與,許懷琴不做這樣的事,孫大治不會,賈尚文,”他説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眾人説:“也不會。”阮為民接着數:“紀簡明好像也不會,龔青璉,”他又停頓了一下,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慢慢搖了頭:“好像也不會,範人達、蔣政和肯定不會,還剩個馬立鳳,”大家在這個名字上停了一會兒,阮為民説:“她幹不了這事。”張宣德搖了頭:“這是誰幹的還真不容易判斷。”王慶説:“乾脆查一下不就完了。”文思奇説:“你又不能把這封信當做誣告信。這封信陰就陰在整個是冠冕堂皇的舉報,不一點惡人誣告的嘴臉,每句話都打磨得像那麼回事。”阮為民嘆口氣:“這封信即使上邊不來查,也把羅成在上邊的形象糟蹋了。在天州傳來傳去,也肯定搞得羅成站不穩腳。你又不能公開闢謠,聽任一傳十十傳百,那還不把一個人搞臭了。”張宣德嚴肅地説:“也可能上邊會派人來查。”文思奇説:“只要一查,不管查什麼,都對羅成不利。你説羅成專權不專權?好像專,好像也不專。你説羅成突出不突出自己?好像不突出,好像又很突出。你説羅成霸道不霸道?好像不霸道,又好像很霸道。還有什麼美女陪伴辦公,這就更説不清了。你説羅成是不是搞五八年大鍊鋼鐵?這麼一上綱,羅成的優點全就成缺點了。”王慶很政治地打着手勢:“這真是一個難得的文本。”卜愛英很主婦地説了年輕人一句:“你這個王政治,就是新詞太多。”王慶説:“這個文本把當今政治上如何整人、如何踩着別人往上爬的全部手段集之大成了。我給你們解剖一下。第一,一定要捕風捉影。無風空説不行,有了風不捉影叫沒有發揮。第二,貌似公正嚴肅堂而皇之,從大理上去説人。第三,要善於挑撥離間。”張宣德擺了擺手,打斷王慶:“你先別評述了。”他看着眾人説:“現在羅成知道了沒有?”阮為民説:“知道還不氣壞了?”王慶又壓抑不住發表見解:“別小看這封匿名信,它有可能改變整個天州政治格局。”張宣德沉道:“羅成有些細節也確實不夠嚴謹。”王慶立刻反對:“他再注意也不行,樹靜而風不止,除非他窩在那兒不動。”阮為民嘆道:“政治就是太可怕了。”三週六上午,葉眉準備先去羅成家看羅小倩。自從那次把羅小倩送到醫院搶救後,她和羅成也和羅小倩的關係有了一些變化。她騎上摩托車,冒着小雨來到羅成家。

羅成又外出了。羅小倩被汽車撞後有些腦震盪,這一陣兒在家休息。賈兵每天放學來幫她補習。羅小倩正小大人地説賈兵:“你別光想着給我補課,你自己先要學好。”賈兵胖乎乎地一撓腦袋:“要給你補課,我聽課比過去賣勁兒多了,我這也是利人利己的雙贏買賣。”羅小倩見了葉眉,叫了葉眉阿姨。雖然叫得不那麼順嘴,但自從葉眉救護過她,羅小倩便又這樣叫開了。

葉眉告別羅小倩,準備活動自己的事。臨走,她給市委副書記許懷琴家裏打了個電話,聽説對太子縣向萬漢山行賄買官的二百多名幹部基本審理完畢,馬上將分批處分,葉眉急於首發這個消息,週六就打擾這個主管副書記。小保姆告訴她,許書記一早就去市委了。葉眉心想,許懷琴加班可能就是有關太子縣幹部處分,趕過去正合適。

進了市委大樓,樓下樓上顯得空蕩。到了許懷琴辦公室,周圍相挨的辦公室都寂靜無聲,只有許懷琴的辦公室半掩着門。葉眉舉手要敲門,聽到裏邊有人説:“這封舉報信真是非同小可。”許懷琴問:“到底散發面積有多大?”回答:“不清楚。”葉眉對舉報信司空見慣不介意,敲響了門。有人説請進。她一推門,許懷琴和四五個市委組織部的幹部看到是她,都有些意外,用十分異樣的目光看着葉眉。

這種異樣稍讓葉眉到蹊蹺。她來不及多想,便説她想採訪的話題。

許懷琴和周圍幾個人換了一下目光。許懷琴説:“對太子縣那些幹部的處分還不到宣佈的時候,目前對新聞界無可奉告。”葉眉覺得即使採訪不成,也不能進了門口站着説兩句就走。她在天州風光慣了,到哪兒也得掙個別人當一回事,便笑了笑走近許懷琴:“那也不要讓我白跑,你們有什麼部署,大概什麼時間宣佈,是一塊兒宣佈還是分批宣佈,頭一批大概涉及多少人,最好能給我透一點信兒,我也算捷足先登。”許懷琴見她走過來,先將桌上展放的幾頁打印紙用報紙壓上,而後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們要有能透給新聞界的,肯定先透給你。你是我們天州的首席新聞記者。”幾個人似乎都從某種尷尬中圓活過來,説笑應酬。

葉眉覺出了彼此氣氛發僵,又大大方方和一屋人説了一些話,便禮貌地告辭。一個幹部客氣地將她送出門,而後緊緊地關上了門。葉眉覺得一屋人有些反常,她滿腹狐疑地下了樓。臨出樓門前,突然心中一動,許懷琴及一屋人的異樣神情大概和他們所説的那封舉報信有關。

愛舉報誰就舉報誰吧,這和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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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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