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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石君一身銅皮鐵骨,被尋常的暗器打中道自是無妨,但那冰魄神彈挾着奇寒之氣,從
孔之中鑽入,谷石君也不繁打了一個寒戰,冰川天女趁此時機,冰劍一展,已將幽萍護住。
只見那乞丐滾到數丈之外,頭枕一塊大石,眼睛半開半閉,懶洋洋地看着眼前這一場兇惡的殺,赤神子喝道:“哪一條線上的朋友,識相點兒。”那乞丐伸了一個懶,叫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妙!不妙!”突然又是一滾,赤神子身形方起,他又已滾到三丈開外,枕着另一塊石頭,仍然是懶洋洋地眯着眼睛,裝出一副沒事人的閒觀神氣。赤神子這飛身一撲,本想將那乞丐一掌擊斃,一擊不中,也不
心中凜然。正想追蹤,再施殺手,卻聽得谷石君大叫一聲,原來他又中了冰川天女一劍。
谷石君的硬功夫已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但冰川天女的寶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寶物,她不用損傷敵人的皮,只那股奇寒之氣,已令人
受不住。谷石君的內功來到火候,被她在瞬息之間,連刺三劍,體內的血
,都幾乎冷得凝結,
不住哇哇大叫。
赤神子當初邀谷石君相助,原是想用來對付唐經天,不想唐經天不在,他那一身金鐘罩的功夫,卻恰恰被冰川天女的冰彈冰劍剋制,展不出來。赤神子顧不得那個乞丐,急急迴轉身來,先解谷石君之困,只見他呼呼呼連發三掌,熱風四播,冷氣全消,谷石君身上暖和,神一振,又再揮拳急上,助友強攻。
冰川天女劍走輕靈,劍鋒指處,寒光四,赤神子運掌成風,每發一掌,亦是熱
襲人。此往彼來,冷熱
戰,劍掌爭雄,論功力是赤神子深厚淪劍法是冰川天女神奇。各有擅長,相差無幾,但谷石君那一身橫練的功夫,卻遠非幽萍所能抵敵,戰了半個時辰,冰川天女還沒有什麼,幽萍卻已嬌
吁吁,險象四
,赤神子一陣強攻,陡的大喝一聲,一個“雪花蓋頂”拍向冰川天女腦門。冰川天女迫得挪動腳步,回劍橫削,就在這一剎那,她與幽萍之間,已是
出空隙,赤神子左臂一抖,陡的暴長几寸,向幽萍摟頭抓下。
幽萍嚇得呆了,忽覺小腿冰涼,有人在地下將她的小腿一抱,幽萍一個倒栽葱向後直跌,被那人推出三丈開外,低頭一看,只見小腿上濕澀澀的,印着兩個大掌印,那瘋丐正橫卧路中,兩邊滾動。抱她小腿的人,不是這瘋丐還有誰?幽萍一看掌印,想起這是滿身長着毒瘡的瘋丐印上的,不覺一陣噁心,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谷石君恰好揮拳攻上,忽見那瘋丐又莫名其妙地滾來,不大怒,喝道:“你這臭叫化是成心混攪來的?”雙腳齊起,連環疾踢,那瘋丐仍是懶洋洋地眯着眼睛,忽地一個鯉魚打
,坐了起來,嚷道:“這是你家的地方麼:老於喜歡在這裏睡覺,天子也管不着?”
“啪”的一口唾涎向谷石君吐去,谷石君踢他不中,怕他的口涎飛濺,急忙向旁斜躍,忽聽得赤神子叫道:“谷兄弟,小心了!”只聽得哧哧聲響,谷石君萬萬想不到這瘋丐的暗器竟是雜在口涎之中噴出來。只覺肩上一陣麻痛,登時暈眩,那瘋丐身手好不快捷,身子仍然坐在地上,雙足一個盤旋已滾到谷石君跟前,伸出鐵枴,喝一聲“着”把谷石君勾倒,冰川天女唰的一劍,將他刺個正着。
赤神於內外功夫都有極深厚的造詣,瘋丐那一口唾涎暗器,並沒有將他中,大家身法都快到極點,就在冰川天女劍刺谷石君的同時,他與瘋丐已碰在一起,赤神子雙掌一分一合,展出殺手神招,上扼喉嚨,下抓
口,那瘋丐橫拐一勾,忽覺熱氣攻心,幾乎透不過氣,大叫一聲:“乖乖不得了!”被赤神子的掌鋒一帶,“卜通”一聲跌入山澗之中。
冰川天女急忙上前敵,赤神子忽地面
一變,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氣,飛身一掠,不接冰川天女的劍招,躍過數丈寬的山澗向山上急奔,連谷石君的死活也不顧了。冰川天女大為奇怪,抬頭一看,只見那瘋丐赤着上半身,坐在山澗中的石塊上,動也不動一下,冰川天女一眼瞥去,低呼一聲,呆呆怔了!
那瘋丐的兩條手臂,本來是結滿疙瘩,形貌十分難看;如今在山澗之中一浸,但見皮光潔。目秀眉清,雖然還不及唐經天那麼俊朗
拔,卻也長得不俗,冰川天女驚詫之極,一時之間説不出後來。
忽聽得幽萍一聲驚呼,冰川天女隨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谷石君的手臂腫得象吊桶一般大不,面目瘀黑,肌搐,口是發出模糊的淒厲的叫聲,看那樣子,竟像是給極厲害的毒蛇咬傷一樣,叫了幾聲,在地上打了幾個大翻,忽的張口一咬,狠狠的咬着一撮草
,雙手亂抓亂挖,顯見難受之極,冰川天女不忍,隨手撿起一塊石子,雙指一彈,打入了他的死
。
那瘋丐縱身大笑,道:“只便宜了那赤神子。沒有打中他的要害!”冰川天女叫道:”你是誰?”那瘋丐雙腳一跳,躍上草地,拾起那黑漆漆的鐵枴。碟碟笑道:“我是個神憎鬼厭的大麻瘋!”冰川天女博覽羣書,記起漢人的醫書中有過這個病名,叫道:“什麼,你是麻瘋!”那麻瘋一聲不響,忽地將鐵枴兩邊一扯,那鐵枴竟然是摟空了的,瘋丐扯出一把黑漆發光的鐵劍,將中空的鐵枴倒轉,在掌心下一捺,隨即伸手在面上一抹,幽萍一聲駭叫,只見那瘋丐在瞬息之間又恢復原形,臂上長出疙瘩,面上現出紅雲。
冰川天女柳眉一皺,道:“既已出本來面目,為何
鬼裝神?”冰川天女這時已經看出,那瘋丐的可怕相貌,乃是故意
出來的,他臂上的疙瘩,乃是暗運內勁,將肌
迫起,形成了一個個的結,面上的紅雲,卻是染上去的,那藥料就貯藏在鐵枴之中,若非親眼見他塗抹,誰也看不出他是假裝。
那瘋丐眼光一掃,忽地又縱聲怪笑:“什麼叫做本來面目?你知道我的本來面目是什麼?”向前一躍,信手一劍,就向冰川天女劈去。
這一下大出冰川天女意外,叫道:“你幹什麼?”那瘋丐不由分説,刷、刷、刷一連進了三式劍招,每一招都是凌厲之極,冰川天女也曾見過聽過無數怪異之事,卻從無一件比得上今之事的怪異絕倫,以冰川天女的絕頂輕功,也險險躲避不開,幽萍叫道:“公主拔劍!”冰川大女一個“
燕穿簾”避開了瘋丐的四五兩招,冰魄寒光劍一個迴環疾削,那乞丐打了一個寒啤,哈哈笑道:“我就是要見識你這把寶劍!”口中説話,手底卻是絲毫不緩,左劍右拐,亂劈亂刺,競似天風海雨,迫人而來,每一招都藏着極複雜極厲害的變化,冰川天女迫得展開中西合壁的獨門劍法,將他擋住。
那瘋丐腕力奇大,冰川天女試了幾招,只要一碰着他的鐵劍,虎口便隱隱發麻。冰川天女抖擻神,劍走輕靈,不與他的鐵劍正面
鋒,卻展開了絕妙的的身法,一口冰魄寒光劍就像化成了數十口一般,但見冷氣騰空,寒光匝地,將敵我雙方都籠罩得風雨不透,若是武功稍遜之人,縱不中劍受傷,也會冷個半死,那瘋丐卻視若無事,哈哈笑道:“妙極,妙極!省得叫人扇涼。”兩人在片刻之間,
換了五七十招,難分上下。幽萍見那瘋丐的鐵劍虎虎生風,不
為主人暗暗憂慮。
冰川天女心道:“這瘋丐定是另有來由,我何苦與他死拼?”使出達摩劍法中的神妙招數,一招“玉女投梭”寒光起處,將那瘋丐亂草般的頭髮削去了一大絡,與此同時,那乞丐的鐵劍一揮,也正好與冰魄寒光碰個正着,但聽得“噹啷”一聲,冰川天女的寶劍,手飛上半空。原來那乞丐也抱着同樣的心思,雙方都想略佔上風便行收手,冰川天女的劍勢較為迅捷,搶廠光機,但那瘋丐內勁較強,趁勢一揮,也磕飛了冰川天女的寶劍,論起來還是各不輸虧。
這幾下動作如電,幽萍哪看得清楚,見主人的劍被瘋丐磕飛,不由得駭叫一聲,口罵道:“賊麻瘋,狗咬呂
賓,不識好人心,我家公主怎樣對待你來,你卻恩將仇報!”那瘋丐昂頭一笑,嗤嗤聲響,兩點黃豆般大小的黑點,朝着幽萍劈面而去,冰川天女大駭,劍已落手,撲救無及,幽萍急忙使個“鐐裹藏身”扭
閃避,只覺兩鬢沁涼,倆邊的頭髮給他割去了一絡。
冰川天女縱身一接,將冰魄寒光劍接在手中,護着侍兒,正要發作,忽見那乞丐嗚鳴哭泣,哭得鳥飛猿躍,到了後來,大放悲聲,聞者心酸。冰川天女道:“咦,你怎麼啦?”有什麼傷心之事?”那瘋丐將鐵劍入鞘中,又成了一支鐵枴一拐一拐地走到溪邊,掏起山澗清泉,在面上一抹,一剎那間,紅雲盡退,疙瘩全消,又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
紅齒白的少年。他向冰川天女一揖,道:“我為你破了誓言,你是這世上第一個不討厭我的人,好,你們走吧!”冰川天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瘋丐道:“我立誓與天下武功高強之人作對,你與我打成平手,本來我要與你再決勝負,現在算啦。”冰川天女道:“這是為何?”那瘋丐道:“就因為你不討厭我。”冰川天女道:“除我之外,也不見得人人都討厭你。”那瘋丐道:“除非是呂四娘還在人間。我師父説,這世上就只呂四娘一人不討厭麻瘋。”冰川天女曾聽父親説過呂四孃的名字,知道她是當今天下的第一高手,但卻不明呂四娘怎地與這瘋丐扯了關係,奇而問道:“你怎知她不討厭麻瘋,而且,你實在也不是麻瘋!”那瘋丐抹乾眼淚,忽地又縱聲長笑,道:“我師父説的,哪能有假?這世上就只她一人不討厭麻瘋,不,現在連上了你,有兩個人啦。”冰川天女道:“你明明不是麻瘋,你師父難道是麻瘋嗎?”那瘋丐道:“我與我師父一般,若不是我的師父,我就早被世人拋棄,死在路旁了。”冰川天女一詫,心中想道:“醫書上説,麻瘋無法可治,聽這人口氣,又卻像他師徒本來是個麻瘋,後來醫好了的。好奇之心一起,不肯放他便走,又問道:“你師父是誰?”那瘋丐瞪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我師父是誰!”冰川天女道:“哪有這個道理?”那瘋丐道:“你三四歲這時,是否全懂人事?”冰川天女道:“咦,你是三歲之時便入師門的。”那瘋丐道:“不錯。我剛學會滿山走之時,我師父便死了。”冰川天女點點頭道:“嗯,你真可憐!”那瘋丐面
一沉,喝道:“我不要人可憐!”舉起鐵枴,作勢
擊,忽又緩緩放下。冰川天女道:“你師父…”她本想問:“你師父既然在你三四歲之時便死,你又從哪裏學來這一身上乘的功夫?”卻見那瘋丐雙眼圓睜,大聲喝道:“我不許可憐麻瘋的人再提我師父的名字!”幽萍小聲道:“公主,咱們走吧!”冰川天女擺了擺手,面向那個瘋丐,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可以問了吧?”説得甚為委婉,那瘋丐看了冰川天女一眼,嘆了口氣,低頭説道:“你是第一個肯問我名字的人。好,我就告訴你吧,我叫金世遺,這名字是我師父起的。”冰川天女冰雪聰明,一聽這名字,便知這是“今世遺”的同音,心道:“若然他真是麻瘋,又未曾醫好的話,照漢人的習俗,他確是要被世人遺棄。
那麻瘋説完之後,仍然出神的望着冰川天女,冰川天女道:“你上哪兒?”那瘋丐道:“我喜歡上哪兒便上哪兒。你上哪兒?”冰川天女道:“我去川西。”那瘋丐道:“那麼,我也上川西。你認得路嗎?”冰川天女雖無意與他同行,但不慣説謊,但然説道:“問是問過了的,過了此山,沒有記認,也許就會走錯啦。”那瘋丐道:“如此説來,我陪你一同走好不好?”幽萍大為着急,用眼角瞟看主人,冰川天女卻緩緩説道:“那麼,也好!”她心地慈悲,見那瘋丐憤世疾俗,不願令他誤會是自己討厭他,故此答允。幽萍道:“出了此山.便有人煙,小公主,咱們怎好與他同走?”冰川天女一片純真,被幽萍提醒,這才想起,面前這個瘋丐,赤着上身,下身用麻袋縫成的褲子,褲管亦已破爛,走到外面,確是不雅。那瘋丐哈哈笑道:“你嫌我難看嗎?”一轉身立即如飛奔走,轉瞬之間、沒了蹤跡。
冰川天女道:“你瞧,無原無故,又結了怨啦。”幽萍道:“這個怪物,我瞧着他便覺膽寒。”冰川天女道;“幸虧我不知道麻瘋的症狀,若然知道,初初一見,我也難免害怕。”想起這麻瘋扮成瘋丐的詭異行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湖海飄零憤俗世,奇行怪跡惹人猜。
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揚劍軒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