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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的行宮倚山建築,那本來是一個涅巴(西藏官銜,土司之下的大管事。)的府邸,為了招待法王,三個月之前,土司就要那個涅已全家搬了出來,重加修建,裏裏外外,佈置得十分堂皇富麗,遠遠望去,可望見行宮尖頂銅塔的琉璃燈光。陳天宇心急非常,施展輕功,幾乎腳不沾地,唐經天跟他飛跑,也覺得有點兒吃力,心中大是驚詫,想不到年多不見,陳天宇的輕功竟然進如斯!唐經天有所不知,陳天宇是在冰官中機緣巧合,吃了一個六十年才結果一次、每次只結果一枚的異果,要不是他火候未夠,本身功力未能配合,他的輕功已經可以獨步天下。
用不了半個時辰,兩人就來到了法王的行宮,飛進花園,但見園中佳木葱籠,奇花爛漫,清曲折,山石睜峙,有一列紅樓,隱在山拗樹抄之間,景
在幽雅之中顯得華麗。唐經天心道:“短短三個月中,佈置出如此一座神仙
府,真不知費盡多少人力物力。”陳天宇正想繞過假山,跳上紅樓,唐經天忽然將他一拉,兩人同隱在一座假山背後。
只聽得颯然風過,三條人影飛進園中,看那身法也是上上的輕功,落下來時,只有一個人似乎是踩着碎石,發出輕微的聲響。其他二人,都如一葉飄墮,落處無聲。這三個人一跳入來,四面一望,便即和他們一樣,隱藏在一座假山後面。
陳天宇和唐經天躲在假山石的縫隙中,隱約可見到他們的背景。其中一人,也就是適才落下來時發出聲響,輕功顯然稍遜一籌的那個。他由於身軀肥胖,躲在假山背後。給同伴擠得透不過氣來,把身體略略向外娜動,側轉身形,出面部的輪廓。陳天宇一見,吃了一驚,原來這個人竟然是土司手下最得寵信的俄馬登,也就是兩年前在月夜荒山上追蹤過芝娜的那個俄馬登!
陳天宇伏在假山後面,只聽得一個極細微的話語傳了過來,若非陳天宇曾苦練過“聽風辨器”之術,還幾乎以為那是草蟲卿卿。那聲音説道:“你真的瞧清楚了?果然是沁布藩王的江瑪古修?”隨即另一個人低聲説道:“她雖然罩了面紗,總瞞不過我的眼睛。”正是俄馬登的聲音。陳天宇心中一慎,想道:“俄馬登為什麼這樣注意芝娜?他來這裏窺探,想也是為了芝娜了。”陳天宇想起了芝娜初到薩迦那次,落在土司手中,俄馬登曾請過自己的父親去援救,但其後卻又一直追蹤芝娜,直至冰峯。俄馬登對芝娜是好意還是壞意?至今仍是一個難解之謎。
先頭那個聲音又道:“那麼你打算告訴土司嗎?”俄馬登道:“告訴土司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好是能夠見見芝娜。可是,可是…”話聲忽地夏然商止。陳天宇抬頭上望,但見紅樓一角,開了一扇門户,一個披着白紗的少女,輕盈走出樓來,手中抱着一件樂器,倚着欄杆,淨淨瓊瓊的彈了起來,低聲唱道:“聖峯的冰川像天河倒掛,你聽那浮冰動輕輕的響一。
像是姑娘的巧手彈起了東不拉。
她在問那的旅人:你還要攀越幾座冰山?經歷幾許風沙?
…
”那是趕馬人的《之歌》,歌聲沉鬱悽
,無限酸苦,陳天宇想起初見芝娜的情景,不覺痴了。紅樓的玻璃窗格,映照出燈火
輝,裏面另一個聖女的聲音低聲喚道:“夜已深啦,芝娜姐姐,你還不睡嗎?不要胡想心事啦!”芝娜道:“我睡不着。我摘一技雪梅回來給你。”索
抱着東不拉走下紅樓,又低聲唱道:“天上兀鷹盤旋,地下羣獸亂走;呵,我但願能變作天上的兀鷹,我但願能變作復仇的匕首,兀鷹一爪抓死那殘暴的獅王,匕首一刺刺入仇人的心口!”這是草原上
擴的《復仇之歌》,從一個淡雅如仙的“聖女”口中唱出來,更令人心靈顫慄。芝娜抱着東不拉正在一步一步地往陳天宇藏身這邊走來,在陳天宇與芝娜之間,斜側的一座假山,俄馬登正在扭曲他那肥胖的身軀探頭窺視。在寒冷的月光之下,陳天字一眼瞥去,只見俄馬登的面上現出一種令人
骨悚然的好猾笑容。這笑容,陳天宇曾見過一次,就是那晚在荒山月夜之下,俄馬登見了芝娜之後,從冰岩上懸繩而下時所發出的笑容。陳天宇不
打了一個寒哄,不知道俄馬登心頭打的是什麼主意。
芝娜走了幾步,又輕輕地彈起東不拉,唱道:“騰格里的大湖深千丈,我對你的憶念啊,比湖水還要深;阿爾泰山的金子光閃閃,我對你的情意呵,賽過了黃金。
冰谷的曼陀羅花等待仙子下凡將它採;(按:西藏傳説,曼陀羅花是天上掉下來的花種,要等待仙子下凡書它帶回天上。)飄泊的少女啊,等待情郎你來將她愛。
曼陀羅花要天上的瓊漿來灌溉,少女愛情的鮮花呵,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歌聲搖曳,意柔情,即算蓋世英雄也
不住迴腸蕩氣。陳天宇更是如醉如痴,只聽得芝娜反覆彈道:“曼陀羅花要天上的瓊漿來灌溉,少女愛情的鮮花呵,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忽然嘆了口氣,低聲喚道:“天宇呵天宇,我辜負了你的心血了。”這剎那間,陳天宇的心湖波濤澎湃,簡直不知道人間何世,此身何在,哪裏還記得這是法王的行宮,不由自己的縱身跳出,叫道:“芝娜,芝娜!”五絃一劃,歌聲驟止,芝娜驚叫一聲,園子裏頓時人聲鼎沸。這剎那間,陳天宇忽然被人夾着領子一
,騰雲駕霧般被那人帶着飛出圍牆,一道暗赤
的光華帶着嘯聲掠過園子,耳越只聽得唐經天叫道:“快走,快走!”陳天宇身不由己地向前孩跑,轉瞬之間上了山峯,俯頭下望,只見園子裏黑影幢幢,亂成一片。唐經天道:“法王已趕來了。活該俄馬登那廝倒黴。”原灤是唐經天見情勢危險,不待同意就立即將陳天宇帶出,同時
了一枝天山神芒到俄馬登那邊,令俄馬登那邊三個人都被驚得跳了出來。這樣便立即轉移了白教喇嘛的目標,都去包圍俄馬登那一夥人。唐經天與陳天宇輕功卓絕,趁着這混亂的剎那
身,那些白教喇嘛瞧也瞧不清楚。
俄馬登那一夥人輕功比不上唐、陳二人,待驚覺時,未及跳出圍牆,已被人圍住。首先來到的是白教的“聖母”和在園中巡邏的四個護法大弟子,與俄馬登同來的那兩個人是印度喀林邦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個叫做德魯奇,一個叫做基裏星。白教“聖母”用的是尺來長的兩股銀鉸,首先來到,着德魯奇一刺,德魯奇一閃閃開。
德魯奇一扭臂膊,那雙股銀鋇明明已刺到他的身上,卻忽地往旁一滑,德魯奇乘機一帶,白教聖母收勢不住,和一個護法弟撞個正着,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掙開,德魯奇一溜煙地溜過去了。原來德魯奇擅長印度瑜咖之術,身體各部都練得隨心所,柔若無骨,四大喇嘛,不敢在行宮之中將人打死,卻是擒他不住。基裏星沒有這種瑜咖功夫,但他本身的武功卻在德魯奇之上,他和法王的首座弟子對了一掌,居然將法王的首座弟於推開數步。白教聖母乘着基裏星也被反力震得搖搖晃晃之際,雙股銀鋇一翹,疾刺他小腹的“中平”
“居藏”兩處要,這位白教聖母的武功僅在四大喇嘛之下,而銀針刺
的功夫更是獨步康藏,這一下來勢如電,本來不易躲閃,但基裏星的天竺婆羅門武功詭異之極,忽然一個筋斗倒豎起來,銀鋇“波”的一聲,刺穿了他的褲襠,卻絲毫沒有沾着他的
道。基裏星部勢連翻兩個筋斗,一個“鯉魚打
”躍了起來,飛過假山走了。
“聖母”然大怒,以她在教中地位之尊,幾曾受過如此無禮?她認定這兩個印度武士存心侮辱,動了真氣,發下號令,園中的四大弟子和一眾喇嘛都去圍截德魯奇和基裏星,這可便宜了俄馬登,別看他身軀肥胖,逃起命來,可是機伶之極,他和德魯奇採取相反的方向,不向外逃,反而借物障形,悄悄地奔上紅樓,在樓中暗角藏匿,只待那些喇嘛追出園外,他就可以乘機逃走。
卻不料白教法王忽然從行宮裏面走了出來,見俄馬登的影子竄上“聖女”所居的紅樓,這還了得?白教法王隨手摺了一條樹枝,雙指一彈,其疾如箭,俄馬登正在舉步,突覺臂上一痛,有如被利針穿,登時一個倒載葱跌了下來,抬頭一見法王,嚇得魂飛魄散。法王認得他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怔了一徵,將舉起的手掌緩緩放下,叫小喇嘛過來,將他縛了。
這時德魯奇和基裏星己逃到牆邊,基裏星解開纏的軟索嗓成一個圓圈,一丈之內,風雨不透。四大弟子武功雖高,一滑之間,卻也近不了他。法王一怒,飛身追去,德魯奇正竄上姥頭,被法王一抓,抓着他的腳跟,忽覺手中軟綿綿的,德魯衡的腳跟似乎突然縮小了一寸,把握不住,法王內功
深,正擬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彈碎他的腳筋,基裏星救友心切,軟索朝着法王一掃,法王大怒,反手一削,有如刀斧,那
軟索,登時斷了。但一心不能二用,法王使出了上乘的內功,對付基裏星的急襲,“彈指神通”的功夫不能同時使將出來,竟給德魯奇掙
,越牆走了。法王一指點倒了基裏星,吩咐小喇嘛將他一併縛了。
這一場變生意外,雖然先後還不到一技香的時刻,法王行宮已是鬧得天翻地覆,芝娜抱着東不拉,仍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她目睹陳天宇的影子隨着唐經天一閃即逝,耳邊還響着陳天宇的“芝娜,芝娜!”的呼喚,一個多深情的呼喚!園中鬧得亂糟糟的,她竟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到法王將俄馬登、墓裏星二人押解過來,法王沉聲呼喚她時,她才如夢初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