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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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湖龍去已多年,重見昭宮版築篇;珍重惠陵純孝意,大官休省水衡錢。”看到“惠陵”兩字,通首可解。

“惠陵”是指穆宗,那麼“鼎湖龍去”當然也是指穆宗。

“版築”與“昭宮”連在一起用,自是指慈禧太后修西苑與頤和園,而用“重見”的字樣,是説穆宗在,曾有重修圓明園之議。

這就是説,當年穆宗為了重修圓明園,數度微行,染“天花”竟致不壽“鼎湖龍去”十來年,前事淡忘,深宮重見修園的燙樣和圖説。雖然有人諫阻,並且象閻敬銘那些大官,不肯動用部款,但穆宗當年為了頤養聖母而有重修圓明園詔旨的孝心,須當珍重,不該吝予撥款。皇帝記得“水衡錢”的典故出在《漢書》上,命小太監檢書來看,《宣帝記》中果然有“以水衡錢為平陵徙民起第宅”這句話。漢朝的“水衡都尉”掌管皇室私藏“水衡錢”就好比如今內務府的收入,但是漢宣帝卻用來為“陵户”起造住宅。相形之下,修苑就顯得自私了。

“果然是才子!這個典用得好!”皇帝輕聲自語着,重新又諷詠了兩遍,覺得就這二十八個字,比連篇累牘,義正辭嚴來諫止園工的奏摺,更有力量。

經此領悟,第二首也看得懂了。

“內廷宣入趙家妝,別調歌喉最擅場;羯鼓花奴齊斂手,聽人演説蔡中郎。”那是慈禧太后大病初癒時候的事。為了替她遣悶,內務府曾經傳喚了“落子館”的幾個姑娘,在長宮演唱“八角鼓”為此惹得惇王大為不滿,一天在內務府朝房午飯喝了酒,正好奉懿旨召見,便穿一件葛布小褂,將辮子盤在頂上,口中哼着“什不閒”小調,徜徉入殿。李蓮英大驚失,慈禧太后卻無可奈何,説得一聲:“五爺醉了!”命太監將他扶了出去。心知惇王譎諫之意,從此不再“聽人演説蔡中郎”了。

想到惇王的譎諫,皇帝又記起一件令人好笑而痛快的往事。一次惇王進獻黃花魚,而敬事房的太監有所需索,他便在召見時,親自端了一盤魚,呈上御案。慈禧太后不免詫異相問,惇王答道:“敬事房的太監要紅包,不給不讓送進來。臣沒有錢,有錢也不能給他們,只好自己端了來。”慈禧太后大怒,將敬事房的太監,付內務府杖責。

都説惇王略不中繩墨,其實也是賢王。皇帝心裏在想,慈禧太后在親貴之中,亦唯有對惇王還有三分忌憚。如今一死,就更沒有人敢在她面前直言切諫了。

掩卷長嘆,傷了好一會,皇帝方始又翻開詩冊來看,第六首也是很容易明白的。

“千門魚鑰重嚴宸,東苑關防一倍真。廿載垂衣勤儉德,愧無椽筆寫光塵。”這是頌揚慈安太后。從咸豐十一年垂簾到光緒七年暴崩,整整二十年。如果慈安太后在世,今是何光景?頤和園會不會出現?都難説了。

看到第十一首,皇帝入目心驚,這首詩可當作嘉順皇后哀詞。

“富貴同誰共久長?可憐無術媚姑嫜!大行未入瑤棺殯,已遣中官撤膳房。”皇帝記不起嘉順皇后是怎麼一個樣子了。這十來年也很少聽人提到她。只隱約聽説,嘉順皇后是絕食而亡的,照這首詩看來,似乎不然。

“大行”是大行皇帝的簡稱,指穆宗。

“瑤棺”便是白玉棺,皇帝記得是《後漢書》中王喬的故事,吳梅村的“清涼山禮佛詩”就曾借用“天降白玉棺”這個典故,暗喻世祖駕崩。世祖也是出天花而死的,所以文廷式用“瑤棺”的字樣,更顯得工穩,而隱指穆宗之崩,也就更無可疑了。

殯是殯舍。這句詩是指明時間,穆宗初崩已殮,梓宮尚未移入景山壽皇殿以東的觀德殿殯宮“已遣中官撤膳房”絕了皇后的飲食。照此看來,那裏是嘉順皇后絕食殉節,竟是為慈禧太后活生生死的。

想到這裏,皇帝不寒而慄,同時也不肯相信有這樣的事。

因而轉臉吩咐伺候香案的小太監:“找張亦英來!”張亦英自然也是太監。這個太監的出身與眾不同,原是秀才,鄉試不第,下幃苦讀,三年之後,又復入闈,場中十分得意,自覺下筆如有神助,得心應手,必中無疑。誰知第三場墨污了卷子,就此貼出“藍榜”張亦英憤而“自宮”居然不死,卻成了廢人。他是定興人,此地從明朝起就出太監,便有人援引他入宮,補上太監的名字,派在乾清宮伺候穆宗讀書。

光緒皇帝即位,張亦英仍舊在乾清宮當差。因為他是秀才出身,便無形中成了“諳達”皇帝剛上書房的那兩年,回宮温習功課,每每求助於張亦英。以後又成了皇帝閒談的伴侶,宮中許多故事,皇帝都是從他口中聽來的。

此時奉召來到御前,皇帝率直問道:“當年嘉順皇后是怎樣故世的?”張亦英一愣,隨即反問一句:“萬歲爺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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