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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月光下顯態出荒涼的小城。
城中並無多少街道,又並非是橫橫豎豎,整整齊齊的大路小路錯。唯有一條主大街由東向西走着,與一條河
並列而行。河水
不過一兩百米就會有一小堤壩攔截着,河水就如薄薄的白絲帶瀑布似的滑
下去,時而也會濺起些許不甘平滑的水花。在每年晚
的午後或是深夏的傍晚,就會有孩子坐在岸邊嬉戲玩水。按照慣例,大人們是因此而不會離遠的,靜靜的坐在門口前注視着孩子,生怕孩子一不慎而從此真正離遠在除了靈魂而不再相干的兩個界了。卻在某幾段夏天漲水的時候,偶爾溺死過幾個人,悄無聲息,隨後波瀾過後依舊是平平靜靜的注視與嬉戲。只有冬天,水才出奇的少,人們可在上
的河牀底踏水淺走,河底一些大石頭是從廬山石門澗多少年前衝擊下來的,光滑,富有形狀,石下的水裏藏有小魚,小蟹。
在月夜下,河水荒涼而寂靜。只在白天,河有多少拾級而下,彷彿這條大街就有多少繁華雲煙。
我不愛繁華的,唯記一座橋。過了橋就是城中心,小城中最繁華的地方,書店、農貿市場、步行街都集於此處。在這座橋上,曾在一個晚上,有一位年輕的母親摟着和她年幼的兒子痛哭,男孩臉上也淨是委屈的淚水,“媽媽沒錢給你買”唯唯記住了母親對孩子的這句話,聽後不動容,天上的星星帶着白天的疲倦為什麼還要懸掛夜空?我第一次步於此時處,曾小心翼翼地探望河水,夕陽這時已經接近山的那一頭,在那一時夕陽帶動的是寂寞與寂寞之後的人生。
在這座橋上,我也曾在夜晚往下觀望漆黑的水。水
依舊是靜靜的。橋頭有一位賣烤羊
串的維族小夥子,其中有關的些許事大約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竟也忘不了。我是很愛聞木炭燃燒的味道,
覺它是冬天裏的温暖,甚至算是柔柔的温馨,而燒木炭烤羊
串的時候卻多半在夏天的晚上,走着走着就不願靠近炭火去
覺熱量,卻是過了夏天,秋天,梧桐葉落盡的時候,也能看見這位維族小夥子依舊烤着羊
串。這座城中有多少富人,就有多少窮人,他們大多都是同類,又可以都算是世界大同的平凡,唯説同樣的話,吃同樣的食。只有這位維族小夥子讓異鄉變得更異鄉。有人曾為難過他,在夏夜中央荒涼的地帶,推翻了他烤羊
串的爐子,炭煙嫋嫋,升得很高,圍觀了一些人,有人説話,也有人不説的,他倒顯示出很平靜,也不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過了一夜,他仍是平平靜靜的烤着羊
串。可以見到他的那段
子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倘若現在再去,不一定見得着了,也許他走了吧!
在橋上,車過得匆匆忙忙,只有寂寞與荒涼顯出温度與心情。
沿河一條路向東走一段路,有一公園,公園依山,山上樹木成蔭,山間有數條石砌的小路。這裏是靜謐的,又時常人們來到,喧囂不已。在這裏,文化成了這塊地域的標誌,古代的一位偉大文人的紀念祠堂位於此處。倘若沿着紀念祠堂再往前走,便是一寺廟了。一文一佛,一佛一文,有些讓人窒息,又有些讓人空靈。路途多墳墓,風水頗佳,山清水秀,適合長眠。還有一所監獄,不知是關押些什麼人,有時候可以看見獄警持槍警戒。以前閲讀過一篇文章,説是有寺廟的地方不遠處就會有監獄,這下子又靈驗了。有些部門怕燒山,寫了不少牌子,牌子上書有“誰放火,誰坐牢”的字樣,一路掛去。
我不知道那些鬧社會的人會不會過了公園朝寺廟方向溜達。在安靜的小城中必定是有自己獨特的中國鄉土氣息,一幫一幫的,穿着嘻哈,身體出的地方顯示自己的
派。不是治安不好,畢竟是難以管理的。城中多為本地人,火拼的事常有,偏偏選擇地點又常在公園附近,然而來來回回走上幾次,卻是一次也沒得遇到,也許是在半夜吧,這也是怪哉之事,而確切聽見不少人説就在此處。不過
毒者選擇在此
毒可是有證據的,
毒用的注
器用過後隨手扔在石旁,一些上面還沾有血跡。有小男孩看見了,撿一個,到公園的池塘邊上洗洗乾淨,灌滿水噴着好玩,玩到興致處,笑容燦爛。有一打扮時髦的女士走過,被小男孩噴了一身,頓時不悦。小孩淘氣,繼續噴着,女士這下子要追着打了,小男孩拿着注
器趕緊跑了起來,卻是跑不了多久,女士就不再去追,憤憤不平的罵着走開。
沿河往回走,一直走下去,可以到我讀高中的中學。學校早已搬到新校區去了,這裏陳舊的失去嘆息的能力,如今面目全非。校門口有低矮的平房,破破爛爛,有的已經沒有人住了,有的尚有人住,卻是難得看見一回主人的面目,見了一面,又因間隔時間過長,依舊淡忘了去。只記得有一户是租住的,開了一個餐館燒飯給學生吃,老闆是個偏頭,他們有一女兒,嫁到了這裏後生了一個兒子,非常可愛。去學校的是一中路,路上有幾户人家喜愛種花,在門口種了金花菊,也種了一大叢金銀花,也有盆栽的,比如金桔,龍舌蘭什麼的,都顯態出平淡的生活氣息。也有老人要求種點小葱、白菜、大蒜,覺得到季節了吃點自己種的菜也很好。
在我待在學校的頭一年,寢室後面時常發現爭吵現象,不知是怎麼吵的,打架事件也明的發生了一兩起。聽説是曾經在學校教過書的一位老師(已經死了)的兒子,沒事幹,就因條件之便,在我們寢室後面幹起賣油炸的活計。我是想不通的,他家與我們學校是有一牆之隔,卻為何讓他進來了?況且是開了牆進來的。不過也算是為學生着了一回想,那時這户人家做的東西算是美味,學校食堂是沒法子比的。管食堂的老師及老闆最終是與這户人家紛爭了起來,又唯記一次打架是在晚上,許多學生都出來看,這户人家還是兄弟倆,弟弟揪住過來的一位老師,對自己的老婆説,叫哥哥來,只見這位老師連忙掙起來,狂奔起來,然後是追着,像場鬧劇。據一個同學説,我的一個班主任打架很厲害,為了某個老師與這家人打過架,我想大概是謠言吧,但願是的。
這座小城中還有一條老街,年代不見有多久遠,卻是老得徹底,有些木製的青瓦屋子已經破舊得沒人居住了,也幸虧沒有人居住,倘若在某個大雨的夜晚,睡着的人必定在睡夢中被倒下的椽梁、瓦木砸死。老街長一兩百米,寬僅三四米,路面是不是石板也已經忘去了,若是石板,也是比較劣質的花崗石那種,雨後沒有好看的紋路。
老街住着的算的上是遺老遺少,每到吃飯的時候,都一個個端着碗找一個椅子坐在門口吃飯。有錢的大多去了城中心買了房子,留下了陳舊的昏暗。老街的住户有幾家是以收購破爛為業,廢品堆得滿屋都是,從屋外往屋裏望去,裏面黑黑的,一隻低瓦數的白熾燈照着,街上也有幾家裁縫,把穿着綿綢睡衣的塑料模特放在屋外當招牌。也有彈棉花的,開中藥店的,每每在天的雨後,就把中藥拿出來曬。然而往前走就有幾家錄像廳和遊戲廳,都是
引學生來玩,據幾個夜不歸校同學説,錄像半夜還會放
情錄像,也只在半夜放,也不知是真是假,這成了學生中喜歡談論的話題。老街上有一團店面賣的是冥幣和錫箔,這些都是給死人用的。曾經還有位主治皮膚病的名醫在這裏開了診所,這位醫生在城中很受尊敬,待有了資本後便把診所擴大,搬走了,把自己的醫術只傳給了自己的兒女,在我還沒離開這座小城時就病死了,出殯的那一天滿城都是鞭炮聲,很多人出來相送。
若不走老街,當走另一條路,沿途很多製作墓碑的,一大片製作好的墓碑橫七倒八。也有棺材鋪字,黑漆漆的棺材擺在長條凳上。還有編花圈的,出租冰棺的。編花圈的把花圈放在門口,租冰棺的也不怎麼去擦拭冰棺,上面落了一層灰,看起來很舊,這一條路也是破破爛爛的,有一家水泥廠在附近,灰塵非常多。
每當過年前期,這座小城裏憑空多了不少上城購置年貨的農村人,這裏一條小小的街也充實了起來,買對聯的買對聯,買糖果的買糖果,小孩跟着父母后面,這也愛瞧,那也愛吃,愛吃愛玩。別人問他,從哪裏來的,他説,是橋的。
比起年前的熱鬧,夏天的傍晚都是靜謐的讓人憔悴,連河裏的水聲也不曾聽到。我喜歡這座小城的夕陽,住在裏面的時候,看過夕陽落下,像過去的不再復返的
子。
我也曾在老街看見過冬天有户人家打狗吃,是一隻大黃土狗,狗拼命地叫,我沒看到什麼,過後就看見這户人家開始剝狗皮了。學校後面不遠有一個村子,我一個同學住在那,他家養了許多鴨子,一大羣鴨子叫的聲音其實很好聽的,我曾被邀請去他家吃過飯,那是一個多麼愉快的下午啊!我母親也在這裏買過大鴨蛋用來醃鹹鴨蛋,留到端午節吃,順便也幫我姥姥買了點,都説很好。
待到夜晚來臨,我的心情開始孤獨彷徨。其實我不曾想過尋找什麼,已經尋找不到什麼了。我也不能停留,這是月夜下顯態出荒涼的小城。我不能刻意強制自己要找個理由待在這裏,因為這始終讓我難以綻放。這裏還好有一條河,河水拾級而下,清晨有人在岸邊洗衣服,在陽光的照下,很柔和。在河邊散步跟着夕陽是最好的,一步一步的,回走時,夕陽就沉到山的那一邊去了,梧桐樹零零散散的在河邊,很好看。
可是,我曾嘗試轉身去追尋,卻一無所獲,連一個機會也隨着傍晚的雲彩散了。這裏已經沒有了等待予我,我也已經沒有了等待。這是一座月光下顯態出荒涼的小城,它給我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