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殲敵息戰一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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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玉劍的光輝,在空中閃幻成千百條轉的光帶,紫黑的斑點,在光帶的呼轟裏溜瀉翻飛,孫明清矍的面孔上佈滿了狠厲與怨毒,他已在禹宗奇的警告聲中,突然展出他的“小六劍法”——近戰衝刺時最詭異而殘酷的劍術:左回刀仇忌天獨目中芒燦,他的七環大砍刀彷彿一條匹練般繞身而起,圈圈卷卷,在一片強厲的勁風中,威猛至極的硬而上。

方才,他們已經硬擠硬架了三次,這時,眼看着又要再來一次——斑玉劍孫明驀然暴叱一聲,身形半側,斑玉劍縱橫織舞,卻在出劍的同時,悠悠拍出左掌,這左掌出手之擊並不十分快速,但是,卻奇異的穿過了仇忌天的刀光刃芒,神鬼莫測的拍向他的前。

仇忌天虯髯驟張大吼一聲:“好‘影子掌’!”他自己的左掌,亦在剎那間運足一口“歸元氣”猛接上去,雙方的刀劍,亦已在此刻與掌擊同時接觸上了!

似金蛇飛濺向虛無,在蓬散的火花掠舞下,震擊之聲如焦雷密聚,響亮着迥異的音韻,刺耳至極的傳蕩在空氣中。

兩條人影同時仰翻,斑玉劍孫明發髻蓬亂,在足踵急旋之下,悍不畏死的再度撲進“小六劍法”中的六式絕招一起進出,有江河決堤之浩滔,有神龍騰閃之巧利,有羣山齊頹的宏烈,有雷電加的威猛,玉劍長揮大瀉,靈活伸縮,自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去勢向敵人不同的部位狂襲而去。

左回刀仇忌天神獰厲,獨目如鈴,七枚金環在一片震耳聾的暴響裏揚舞翻飛,挾着萬鈞之力在揮起十一團桌面大小的光弧中,含着凌厲無匹的勁力,沿着左側向右的怪異路線,划起千萬道死神詛咒似的光,在十一圈弧光中迴轉瀉溜,仇忌天的狠絕之技“左回九刀”中最為湛的“大幹入密”一式已在他傾注的全部真力下展出:小六劍法,是孫明的壓箱底技藝之一,也是他到了力竭拼命的關頭時用以制敵於非命的最佳劍術,仇忌天的左回九刀更是他叱吒院江湖的揚名武功,而這“大千入密”一式,便包含了他左回刀全部的華!

換句話説,現在,二人已到了拼命的時間,也到了生死一決的關頭了!

寒山重已自遠處近到三丈之外,他的戟斧皮盾斜斜垂下,尖鋭的目光毫不稍瞬的凝視二人的較鬥演變,這時,他的身軀已輕輕蹲縮了一些——光輝與芒影在空氣中倏忽碰上,又在一片怪異的聲息中波波迴盪湧散,刀刃與劍鋒似乎像兩條捉對兒糾纏的蟒蛇,像是永難分開的撞擊削碰,無休無止,如兩個靈,在尋找着彼此間微乎其微的空隙準備鑽進!

於是——在一團寒光中,在一片呼嘯裏,有令人目眩神的閃旋,碎布衣屑像蝴蝶翩翩飛舞,散落周遭,帶着自人類身體之上削落的條,帶着低微的嗥嚎!

自然得就似空中的月環轉,大地的生息遞,光輝減冥,聲韻逐減,兩條人影分開飄出九尺。

左回刀仇忌天臉孔上的肌繃得有如一塊鐵板,牙齒深深陷入下,身上縱橫佈着條條劍痕,血翻卷,熱血如湧,左肋更有一處可怖的傷口!

斑玉劍孫明腳步方才沾地,已像一個了氣的圓球,搖搖擺擺的坐倒地下,這位狼山派的掌門人面有如死灰,雙目黯淡無光,挽成高髻的頭髮披散兩肩,一身白袍似是被千萬個魔手撕裂,條條片片的垂掛身上風飄舞,大量的血可怖的自他全身遍處的傷口中淌膛、小腹兩處,更有兩條長達半尺的血槽,似兩張貪婪張開的大口,一條列瘰癧的肚腸,便自他小腹上的傷裂處垂出一大截。

空氣裏充滿了肅煞與寒冷,充滿了死一樣的寧寂與鬱悶,孫明艱的將他扭在手中的斑玉劍進土裏,茫着凝注對面的仇忌天,嘴翁動抖索:“仇…忌…天…我…我們…一起…一起去麼?”仇忌天憋住一口氣,忍着徹骨絞腸的痛苦,緩緩的道:“不,孫明,你一人去。”孫明全身痙攣了一下,又微弱的道:“是…是你勝了?”仇忌天坦率的道:“不算我勝,孫明,你在重圍之下,有些心浮氣躁,貪功太切-或是找個陪葬者之心太切,你的小六劍夠得上厲害,但是,如你澄神靜心,再於小六劍里加上一着你擅長的‘回絞力’,那麼,孫明,姓仇的就要陪你上道了。”斑玉劍孫明濛的搐着,喃喃的道:“我沒有…用回絞力麼?

是的…我該用的…只要手腕一旋,隨着肘部下沉便可以了…我沒有用麼…我…我慌張些什麼…反正早晚也要去的…”仇忌天面孔扭曲了一下,他咬着牙,道:“孫明,你痛苦麼?”孫明孱弱的笑笑,聲音像在風裏搖曳的燭光:“不…不痛…好像…好像覺得非常疲倦…想好好…睡一覺…身上…身上似乎連一絲兒力氣也…沒有了…有…有一種東西…似要自我身上飄走…我…我拉不住它…我…我也不想睡…真…真的不想睡…”孫明喉頭“咕嚕嚕”響了一陣,他的全身又起了一陣搐,頭顱已無力的垂到一邊,在土裏的斑玉劍,在大威門左近的琉璃燈光映照下,反出濛濛的光影,奇幻的映着他那張失去生命的面孔,形象冷森而淒涼。

緩緩的,寒山重走上前來,向兩側的侍立者微頓首,神釣曹耐吏已率着四名大漢直奔上前,將仇忌天輕輕扶倒,立即為他先行止血止藥。

禹宗奇與寒山重並肩走到仇忌天之旁,寒山重蹲下身子,輕輕的道:“仇堂主,脅下傷口如何?”仇忌天痛苦的皺皺濃眉,吃力的道:“還好,假如在他的劍鋒透入之時,再稍微一絞,本堂就完蛋大吉了,在他那斑玉劍入之際,本堂實已不及再做任何閃躲,因為,那時本堂的大砍刀正斬進他的小腹…院主,孫明心中慌亂,否則,在平素他不會忘記劍入敵身時即用他擅長的‘回絞力’的…”寒山重嘆了一聲,道:“孫明與你功力在伯仲之間,但是他在重圍之下一定心慌意亂,只要他慌亂了,就不會是你的對手,在我估計中。你今夕勝他是絕對的,不料卻也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仇堂主,如今你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好生給我休養。”禹宗奇一揮手,沉聲道:“即送仇堂主往銀河堂去療傷!”神釣曹耐吏恭應一聲,親自率着四名大漢抬着仇忌天去了,寒山重長長吁了口氣,凝視天際,在東方,已有魚肚白一抹。

,深沉的道:“天亮了。”禹宗奇頷首微笑:“是的,今天必是個好天氣。”寒山重環顧周遭,喟的道:“這場血戰,總算打完了,唉,勝得真不簡單,自今而後,浩穆院永將屹立不倒,但是,我唯一痛惜的是弟兄們拋灑的頭顱與熱血,禹殿主,我們都是父母生養的孩子,包括敵我雙方任何一個人。”禹宗奇平靜的一笑,道;“院主説得是,人,生存着即要競爭,不論這種競爭的方式是有形或無形的,是暴厲抑或文雅的,其方式儘管不同,但其目的則一——為了活着,院主,我們生存在江湖裏,逐命於武林中,不幸的是我們為了活着而所作的努力,都是有形而暴厲的。”寒山重同意的笑笑,道:“那麼,容我們為了我們活着的方式而努力到底,禹殿主——”禹宗奇躬身道:“本殿在。”寒山重語聲有力的道:“即率兩極堂之吳含元及霍一樂帶浩穆所屬兩百名赴援騎田嶺,對了,趙百能奉本院之命來助大威門之戰,為何卻竟不在?”禹宗奇沉聲道:“本殿到達之時,見到此處之戰勝券在握,無庸再增人手,是而已遣趙百能率眾隨四門神之後增援騎田嶺。”寒山重點點頭,道:“那麼,便煩禹殿主前往調度一切,記着,來犯之敵不可輕恕。”禹宗奇答應一聲,反身招呼滿嘴風吳含元及六指禿子霍一稱,點齊浩穆壯士二百名迅速啓開大威門而去。

寒山重召過趙思義,低沉的道:“趙紅旗,捲雲閣所屬你指揮,徹底清搜殘敵,在太陽昇起之前必須完成此事,不要忘記浩穆院之外的各個隱蔽處所。”紅旗趙思義躬身領命自去,這時人影往來奔跑,忙個不停,東方天際,光亮已見加強。

寒山重滿意的笑了笑,大步行向金閣的樓房之前,這幢蒙有叛離之恥的樓閣,外面已圍立着承屬紫星殿的二十名大漢,由一個壯的頭領帶着,封守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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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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