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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迫不及待一吐為快的,是關於路易斯和克勞迪婭的故事,我的敍述結結巴巴,半真半假,除去一個明顯的事實:克勞迪婭那時只是…一個孩子。
我簡要地描述了在路易斯安那生活的年月,以及他們最終如何起而反抗,就像他曾經預言我的孩子們會做的那樣。我向他承認了一切,沒有任何心機或是傲氣,我解釋説我現在需要他的血。痛苦啊、痛苦啊、痛苦,在他面前展開這一切,等他考慮我的請求。對他説,是的,是的,你是對的。並非完全如此。
但大體上説,你是對的。
那時,我在他臉上看見的表情是悲哀嗎?那肯定不是得意。他謙遜地注視着我顫抖的手打着各種手勢。當我言詞支吾,找不到準確的詞表達時,他也會耐心等待。
只要給我灌輸一點點他的血,我的傷口就能加速癒合,我低聲説。給我一點點就能讓我頭腦清醒。我提醒他,是我給了他這座塔樓,給了他金幣去建造這棟房子,而且我仍然擁有
血鬼劇院,而他現在肯定能為我做這麼一點點私密的小事,我這麼説着,儘量讓自己的口氣不顯得盛氣凌人或是義憤填膺。儘管我思維混亂,虛弱、飢渴又膽戰心驚,可話裏還是帶着一股乖戾的幼稚。火堆的光芒讓我焦慮。在這些悶熱的屋子裏,木質結構上的深
紋理反着光,在這一切背景之下,想象中的臉孔浮現在我眼前,又轉而消失。
“我不想留在巴黎,”我説“我不想打擾你或者劇團的同類們。我只有這一點點請求。我只求你…”我的勇氣和語言彷彿同時消失了。
良久的沉默。
“再跟我説説這個路易斯。”他説。
羞恥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我又重複了剛才的蠢話,説路易斯丟不掉他的人類習氣,他能夠理解其他不死者難以捉摸的事情。恍惚之中,我喃喃道出了心裏的話。不是路易斯攻擊了我。是那個女人,克勞迪婭…
我看見他的心裏有什麼警覺起來。一片紅暈悄悄升上他的面頰。
“有人在巴黎看見過他們,”他温柔地説“她不是什麼女人,這個傢伙。她是一個血鬼孩童。”我不記得自己接着説了什麼。也許我試圖解釋這個嚴重的錯誤。也許我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無可辯解。也許我又繞回來,説到我此行的目的,我所需要的東西,我必須得到的東西。我記得他帶我離開屋子,走進等候的馬車,他告訴我必須和他一起去
血鬼劇院,那一刻我
到被徹底羞辱了。
“你不明白,”我説“我不能去那裏。我不能讓別人看見我這副樣子。你得讓馬車停下,你得答應我的請求。”
“不,還是等我們回來以後再説吧。”他用最温和的語氣告訴我。我們已經上了巴黎擁擠的街頭。這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城市了。真是一場噩夢,這個大都會充滿咆哮着的蒸汽機車,一條條寬闊的馬路兩旁矗立着高大的混凝土建築。工業時代的煙塵和污染,還從未像在這光之城裏那樣,顯得如此可怕。
我不大記得他是如何將我拉出馬車的,他推着我在寬闊的人行道上跌跌撞撞地行走,一直走到了劇院的門口。這是什麼地方,這座巨大的建築?這就是廟街嗎?接着,我們走進那座陰森恐怖的地窖,裏面掛滿了戈雅、魯蓋爾和波許的畫作的摹本,一幅幅都鮮血淋漓、畫工拙劣。
最後,我飢腸轆轆地倒在一間磚砌囚室的地板上,甚至連咒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一片黑暗之中,充斥着公共馬車或是電車經過時造成的震動,遠處鋼鐵的車輪碾過地面,那刺耳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劃破這層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我發現地上躺着什麼,那是一個人,一個祭品。然而這個祭品已經死了。血冰冷,令人作嘔。這個樣子
血真是糟糕透了,我伏在那冷冰冰、粘乎乎的屍體上,
光了剩餘的血
。
然後,阿曼德來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陰影裏,穿着潔白的亞麻布和黑羊絨料子的衣服,顯得那麼完美無瑕。他低聲説起路易斯和克勞迪婭,説將會有一場審判。他在我身邊跪坐下來,此刻倒是忘記了行止起坐該酷似人類,他是個孩童一般年輕的紳士,卻坐在這骯髒
濕的地方。
“你要在大家面前宣稱是她乾的。”他説。而大家,新的同類們,一個接一個來到門前看我。
“給他找點衣服來。”阿曼德吩咐。他把手搭在我的肩頭。
“要讓他顯得體面些,這是我們失散了的主人,”他告訴他們“他總是這樣的。”當我求他們讓我和愛樂妮或是費利克斯或是勞倫特説話時,大家一陣鬨笑。他們不認識這幾個名字。加百列——那就更是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