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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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在捕螢會上看見那少女,在土堤上被那嬰兒的幻影追蹤,現在又這樣地同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喝酒…無論如何銀平也是難以置信的。而難以相信的,肯定是因為那女人長得醜陋。銀平現在必須這樣認為,在捕螢會上看到美貌的町枝,是似夢非夢;在小酒館裏同醜陋的女人在一起,卻是現實。不過,銀平又覺得,自己是為了尋求夢幻中的少女,才同這個現實中的女人對酌的。這女人越醜陋越好。由於這樣,町枝的面影也像浮現出來了。

“你為什麼要穿長統膠靴呢?”

“出門的時候,以為今天會下雨。”女子的回答是明快的。一種誘惑力引了銀平。那就是想看藏在長統膠靴裏的女人的腳。要是這女人的腳醜陋無比,這對象對於銀平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女人越喝越發醜態百出。她那雙眼睛一大一小,小的一邊顯得更小了。她用那隻小眼睛向銀平飛了一眼,肩膀搖搖晃晃地傾斜過來。銀平抓住她的肩膀,她也不迴避。銀平到就像抓了一把瘦骨頭。

“這麼瘦,怎麼成呢?”

“沒法子啊。要靠一個女人養活一個孩子。”據她説,她和孩子兩人在背衚衕裏租賃了一間房子。女孩子十三歲,在上中學。丈夫陣亡了。這話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她有孩子,倒像是真的。

“我把你送回家去吧。”銀平反覆説了好幾次,女人點了點頭。

“家裏有孩子,不行呀。”女人終於鄭重地説。

銀平和那女人是衝着廚師並肩而坐的,不知什麼時候,女人已轉向銀平,身體鬆軟下來,像是要偎依在銀平身上。這是一種跡象,大概是要委身於銀平了。銀平一陣哀傷,彷彿來到了人世的盡頭。其實也不至於到那個程度。説不定是晚上看見了町枝的緣故吧。

女子的喝相也着實不太雅觀。每次要酒,她都偷偷瞟了銀平的眼

“還可以再喝一瓶吧。”銀平最後説。

“醉酒不能走路啦,可以!”她説着把手扶在銀平的膝上。

“只可以再喝一瓶,請倒在杯裏。”杯裏的酒,從她的嘴角上邋邋遢遢地了出來,灑落在桌面上。她那張曬黑了的臉,紅黑裏透紫。

從五香菜串小吃店一走出來,女人挽着銀平的胳膊。銀平抓住女子的手腕。出乎意外地膩潤柔滑。路上他們遇見了賣花姑娘。

“買花吧,帶回家給孩子。”可是,女子來到昏暗的街落,便把這束花寄存在一家中國麪攤的攤牀裏。

“大叔,拜託了,過一會馬上就來取。”女子把花束遞過去,醉態又畢了。

“我好幾年沒跟男人過夜啦。不過,沒法子呀。只能説咱們的關係是‘運氣已盡,活該倒黴’。”

“唔,這倒也合適。沒辦法啊。”銀平勉強地合着説。但銀平對自己帶女子行走,只到嫌惡而已。唯有一種誘惑在蠢動,那就是他想看看女人藏在長統膠靴裏的腳。但是這個,銀平似乎也看到了。女人的腳趾不是銀平那樣像猿猴,可也不好看。茶的皮膚無疑是堅厚的,一想到和銀平兩個人伸長赤腳,不催人嘔吐了。

到那兒去呢?銀平聽任女子擺佈了好一陣子。拐進背衚衕裏,來到了農神廟前。旁邊是可帶情人住宿的旅館。女子猶豫了一會兒。銀平鬆開了女子一直挽着他的那隻胳膊。女子倒在路旁。

“既然孩子在家裏等着,還是早點回家吧。”銀平説着揚長而去。

“混蛋!混蛋!”女子呼喊,撿起廟前的小石子連連地扔了過去。一塊石子擊中了銀平的腳脖子。

“好痛啊!”銀平一瘸一拐地走了,一股淒涼的心緒悄悄地爬上了心頭,他思忖着:在町枝的帶掛上螢籠之後,為什麼不徑直回家呢?他折回到租賃的二樓住房,下了襪子,只見腳脖子有點紅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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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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