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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姑娘有匹馬拴在外頭,古瞎子跟孫瘸子解下兩匹官馬,三人三騎冒著風,冒著滿天的黃塵往西馳去!
在風裡不能張嘴,一張嘴就是一口土砂,有一肚子話也只得暫時忍著。
滿天的黃塵,幾乎對面看不見人,更別說辨方向了,這時走路全憑經驗,全仗著地形。
孫瘸子一馬當先,嚴姑娘跟古瞎子並排跟在後頭,不能離遠了,離遠了非走散不可!
天還不到黑的時候,可是風大黃塵蔽空,雖不到天黑的時候天已相當暗了。
不知道走了多遠,只知道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風突然小了,眼前也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燈光。
孫瘤子吁了一口氣造:“‘葫蘆溝’到了,真不容易啊!”
“葫蘆溝”顧名思義它應是條溝,其實不錯,它是條大山溝,跟個葫蘆似的由北而南,三面是山,風勢被山擋住,減弱了不少。
進了“葫蘆溝”一看,幾十戶人家散佈在溝裡各處,有的還在三面那高高的山坡上。
這當兒“葫蘆溝”裡只是比外頭風小,可不是沒有風,風仍是颳得嗚嗚的,休秸難踉麥秸堆都讓風吹散了,一會兒飛起幾,一會兒飛起幾
,飛得到處都是。
家家戶戶都緊閉著兩扇門,生怕灌進一點兒風去,只有窗戶上踉門縫兒裡透著燈光,寂靜空蕩冷清清的。
古瞎子道:“怎麼樣?瘸子!”孫瘸子道:“我正在找!”古瞎子道:“‘葫蘆溝’地兒不算大,可是像這樣找個人,恐怕不大容易。”嚴姑娘道:“孫大哥!以前他每隔半年到這兒來一趟,是來幹什麼的?”孫瘸子搖頭說道:“這個我們倆就不清楚了。”嚴姑娘道:“那麼他是到誰家來了,這兒是不是有他的朋友?”孫瘸子道:“或許,可是我們倆不知道!”嚴姑娘道:“能不能找戶人家打聽打聽?”孫瘸子遲疑了一下道:“讓我試試!”他下了馬,拄著棗木拐一瘸一瘸地到了附近一戶人家門口,敲了半天才敲開了門,嚴姑娘看得清楚,說沒兩句話那開門的人便搖了搖頭又關上了門。
孫瘤子拄著拐又往前走,一連好幾家都是一樣,最後孫瘸子走了回來,搖頭苦笑說道:“姑娘!看樣子咱們找錯了地兒!”嚴姑娘一顆心早就沉了下去,急道:“他沒到這兒來?”孫瘸子皺皺眉道:“怪了,我提費爺的名字,他們連認識都不認識。”古瞎子冷笑一聲道:“費爺或許有可能沒到這兒來,要說連認識都不認識,那可就透著玄了,費爺是個響馬,八年前吃了人命官司,八年後的今天又殺人越獄,只怕他們是怕費爺連累了他們。”孫瘸子一抬眼道:“瞎子!你也相信費爺是越獄出來的?”古瞎子道:“我本不信,可是…”孫瘸子道:“可是什麼?費爺要是個會越獄的人,‘奉天府’的大豐連一會兒也困不住他,又怎麼會一圍困了他八年?”古瞎子呆了一呆道:“不錯!那你說費爺是怎麼出來的?”孫瘸子道:“這個,或許是咱們…”古瞎子道:“別咱們了,‘奉天府’吃糧拿俸的咱們都朝過面了,還咱們呢,咱們揹著人過去,他們揹著人收起來,拖拖案子,他們做得到,也敢,至於說救這麼一個重犯,他們絕沒這個膽,咱們也明知道他們不敢!”孫瘸子道:“照你這麼說,費爺還是殺人越獄出來的?”古瞎子道:“那個吃糧拿俸的話說的很清楚,這也假不了,我以為人總是會變的,關在牢裡八年不見天
,擱誰誰也受不了。”孫瘸子一搖頭道:“不!我不信,拿把刀擱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信,這裡頭一定有蹊蹺!”古瞎子道:“我說這也不是壞話。”孫瘸子道:“我知道你說的不是壞話,不錯!人總會變的,關在牢裡七八年不見天
,換誰誰也受不了,可是費爺他卻是個不會變的人,他不會越獄,更不會殺那種看牢的,除非他們放了他,他要是現在會越獄,當初他就不會進去。”古瞎子道:“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孫瘸子還待再說。
嚴姑娘那裡已著了急,道:“二位不要再費神了,反正他現在已經脫困了是實,是越獄怎麼樣,不是越獄又怎麼樣…”孫瘸子正說道:“不!姑娘錯了,是不是殺人越獄,在任何人都算不了什麼,可是在費爺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這話姑娘應該懂。”嚴姑娘呆了一呆道:“我沒想到孫大哥這麼相信他,這麼敬重他。”孫瘤子道:“姑娘!我讓人打壞了一條腿,待在那不是人住的‘老龍河’邊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嚴姑娘沉默了一下道:“不瞞孫大哥說,我爹為他丟官,我還為我爹不值,他連累了我爹丟官,我簡直氣他恨他,甚至覺得他欠我嚴傢什麼,所以我才踏遍江湖找他,我認為他該為我嚴家盡心盡力,現在我明白了,我爹做的對,他不欠我嚴傢什麼,我不再找他了,嚴家這血海大仇,今後我要自己報,武藝不夠我可以再學,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一定能找到那兇手,一定能報了嚴家的血海大仇,告辭!”一拱手,拉轉馬頭,縱騎往外馳去!
孫瘸子怔住了,他沒想到嚴姑娘會有這麼一個轉變,他更沒想到他的話對嚴姑娘會發生這麼大的影響,等他走過神來,嚴姑娘已馳到了溝口,他一急就要追。
古瞎子從馬背上一揮手臂,伸出兒來攔住了他道:“讓她去吧!瘸子!她是對的,什麼事都得靠自己,費爺既不欠她嚴家的,她怎麼能欠費爺的,將來讓她拿什麼還?”孫瘸子道:“可是,瞎子!她身手不行,又是個單身女子…”古瞎子道:“她不會永遠身手不行的,沒聽她說麼,武藝不夠可以再學,有毅力的人能把鐵橋磨成繡花針,將來咱們再碰見她時,也許咱倆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江湖固然危險,可是不闖練又哪來的經驗?是不,瘤子?”孫瘤子沒說話,可也沒再動。
古瞎子收回了兒道:“走吧,瘸子!施思不必望報,何況咱倆這是報恩,更沒有讓人知道的必要,這些年來在外頭跑,我發現有個地方
不錯的,咱倆累了這麼多年了,也該找個地方歇歇了!”孫瘸子道:“不!瞎子!要歇你去歇,我不能歇,除非現在知道費爺他究竟是不是殺人越獄。”古瞎子道:“你是怎麼了,瘸子!咱們這麼些年來這麼幹,為的是報恩,為的是讓他出來,現在他已經出來了,咱們的恩也算報了,是不是殺人越獄,關咱倆什麼事?”孫瘸子霍地轉過身來,道:“這叫什麼話?瞎子!當初你可不是這樣的,要只為報恩,只為讓他出來,當初咱倆大可以劫獄,何必苦這麼多年,我並沒有勉強你跟我一塊兒走,要歇你一個人去歇吧,咱倆就此分道揚鑣!”棗木拐一頓,人已飛騰而起,脫駑之矢般往溝口掠去,兩個起落人已掠出溝口不見!
古瞎子苦笑一聲道:“你這是何苦,瘸子?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難道就這麼散了,我並沒有壞意,沒有錯啊!”他沒有錯,看樣子孫瘸子也一定不認為自己錯了!
那麼是誰錯了?古瞎子能苦這麼多年,也已經很夠了,誰都沒有錯,只是兩個人對事情的看法不同而已。
古瞎子也走了,他騎著一匹馬,手裡還拉著一匹,很快地也消失在溝口那茫茫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