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鄭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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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但我每天仍然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薛峰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並且能對我說:他已經改變主意,將和我一塊同行…有時候,我躺在宿舍裡,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心就由不得怦怦直跳,心想是不是他來找我?不管誰敲我的門,我都帶著一種狂喜的僥倖心理去開門,希望我打開門看見的不是別人而是他。我曾在黃昏中的校門口無數次的溜達過,等待他的到來。或者在校門外不遠處的公共汽車站,一次又一次在下車的旅客中搜尋過他的身影。有一次,我好像看見他終於夾在一群人中中間從公共車上下來了,當我狂喜地準備喊出他名字的時候,我才發現那並不是他,而是和他長得很相似的一個青年。

我成夜地失眠、傷心、嘆息;但我時時又抱有一線希望。

但是,隨著時間的逝,這希望已經一天天接近破滅。再過兩天,我就要遠離這裡,到一個新的環境中去生活了。

四年前我來這座城市時,是和另外一個人相跟著走來的。四年後的今天,當我離開這裡的時候,難道是我一個人嗎?

從早遠的年月起,我對自己未來生活的全部考慮,都是和另外那個人緊緊連在一起的。就是在不久以前,我還懷著那麼甜的心情,想象過我們將怎樣共同生活在那個陌生的地方。啊!難道多年來,這一切都是夢?

夢。這個夢做的多麼長…

也許他以同樣的心情在等待著我吧?是的,他大概也一天天抱著希望,等待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並且告訴他說,我將留下和他一塊生活——他肯定也在失眠、傷心和嘆息。我似乎看見她經濟煎熬得瘦骨伶仃,由於長期失眠而眼睛深隱(或者浮腫),頭髮像一堆亂草,走路都搖搖晃晃…

我承認我在一剎那間曾動搖過,想用犧牲自己的志向去撫他。有一次,我曾經瘋狂一般跳上了去他們學校的公共汽車。

但就在汽車即將開動的一剎那間,我又跳下來了。不,我不能這樣做。這代價太大了。這意味著要改變我一輩子的生活道路,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鑄成終生大錯…

明天,我就要走了!鋪蓋和行李都已經打捆好,準備託運了。只是寫著收件人地址姓名的那兩塊白布,還沒有縫在上面。

同學們都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相互間依依不捨在作最後的告別。集體合影已經進行過了,要好的朋友們正在校園內或大門口的校牌下,分別合影留念。我忍受著痛苦,被李虹等一群女同學拉著一塊在校門口照了幾張合影。拿照像機的同學在按動快門之前,說著笑話,讓大家笑。大家都笑了。我的嗓子眼裡卻不時湧上一陣硬嚥…

使我難以忍受的痛苦是,薛峰竟然連最後也不來向我送行。人啊,竟然能這樣薄情!

也許有人現在該不理解我,甚至怪罪我到了這般田地,怎麼還能愛這個薛峰呢?不。我的愛和當初一樣深。如果不是這樣,我此刻也許就不會再到過分的痛苦了。而實際上我現在的痛苦愈加深重。人對人的愛,並不因為對方有了錯誤就一個子能割斷的——如果是這樣,也許這並不是真正的愛。人的愛情有時候要經任何其它情更為複雜,不能用一般的是非觀點來評價這種深奧的現象,而你們已經知道,就我們兩個人來說,這種比血還要緊密的情,已經那麼深遠了…

下午系裡舉行畢業會餐,我硬著頭皮去應付了一下。

這是一個非常容易動情的場所。一切都沉浸在依依的惜別之中。有的地方在笑,有的地方在哭。那些已經確定關係的男女同學們,現在已經大方地緊挨著坐在了一起。一個喝醉酒的男同學正用一種狂野的嗓音朗誦郭小川的《祝酒歌》。接著,男女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各自朗誦了自己所喜歡的一首詩。我當然沒有朗誦,但在心裡默唸了拜倫的幾句:無論我漂泊何方,你在我的心頭上,永遠是一團珍愛的情愫,一團痛惜…晚餐在熱烈地進行著,我對這最後一頓豐盛的飯菜連筷子也沒動一下。中間,我以不舒服為藉口,退席了。

我一個人在校園裡無目的地隨意溜達。

夕陽正在西沉,柔和的光芒從樹木的縫隙中斜過來,像一縷縷金黃的絲線。樹上叫螞蚱的合唱依然彼伏此起。遠處傳來柔美的小提琴聲——不是拉出來的,像是放錄音,這是協奏曲《梁祝》。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出了學校大門,又來到了公共汽車站在站牌下——這好像不是我的思想指示讓我到這兒來的,而是兩和腿自己決定走到這裡的。

我來這裡幹什麼?我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但我又說不出我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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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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