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無人,她有些慌,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下走。
“吱——”一聲響,老舊的木板被壓彎了,齜牙咧嘴地抗議起來。
萍在這個動靜裡怔住,泛著光澤的眼珠子睜得頂大。她開始抖起來,當初被藏在水缸裡時鋪天蓋地的恐懼同黑暗一齊到來,她沉著
腔小心地吐納氣息,那時也是如此安靜,小小的水缸將一切隔離,老鞋匠的媳婦見著了她未藏好的頭髮,當下便扔了個火過來燎了,而後拼命往相反方向跑去,一面跑一面罵,說——你們這群狗東西,追得上老孃算你們的本事!之後,她便什麼也聽不見了,耳旁“嗡”的一聲,只能聽見自己骨頭因恐懼而震動的聲音。
她不愛煙花,不愛炮仗,不愛一切轟然炸開帶著硫磺味兒的東西。總令她想吐。
她捏緊扶手,正要回身,眼前卻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亮。她轉頭,一幅幅光影自紗窗上飄過,在空曠的大廳裡遊走。身跨白馬的少年將軍,逐月點燈的神妃仙子,氤氳的山水,矯健的猛虎,通通成了被暖光裁剪成的影子,旋轉著拓在冷清的屋子裡。
她走了兩步往下一瞧,廳堂的正中央放了一個走馬燈,仙音燭令燈面上的圖像活了起來,將她的雙眼染得五光十。
這是一幅綺麗而虛幻的畫,似只發生在母親嘴裡的童話,能夠將懼怕黑夜的孩童奇異地安撫,走入香甜的美夢。
浮光掠影中,她瞧見走馬燈旁直起來一個頎長的影子,那人的剪影比任何一副圖像都要緻,睫
冷淡地垂著,手裡架著方才點過仙音燭的火柴。
火柴在她手裡一轉,又是一轉,倒比那走馬燈更引人些。李十一這才轉過來,在燈影中笑了笑,道:“若想玩,便過來。”若不吃,便罷了;若想玩,便過來——她說話總是這麼兩句,連語序也未變過。但
萍總覺得,這位話不多的小姐總能恰如其分地擊中自己心底的渴望,好似有手在她脊背處輕輕地推了一把。
她於是走過去,在走馬燈旁蹲下,勾頭瞧了一眼那燭火,又仰頭望著被折出的影子。
她頭一回主動說話,她問:“老鞋匠的媳婦,會變作光嗎,還是星子呢?”尋常人討安,得來的回答通常是肯定的,但李十一隻低聲道:“不曉得。”甚至她並不曉得老鞋匠是哪一個。
萍仰臉望了她一眼,稀疏的睫
一眨一眨,眨至第五下時,她將抿著的嘴往兩旁一拉,
出一個不大
練的笑容。李十一低頭看她,鼻息款動,亦還了一個安撫
的微笑。
萍未再說話,只靜靜地望著變幻的花燈,李十一將燈盞留給她,靜悄悄往回走。
樓梯踏了幾步,正至月影闌珊的轉角,卻忽聞一陣淡淡的冷香,微涼的指頭拉住李十一的手腕,將她帶到了拐角處的陰影裡。
來人不由分說,將李十一抵在牆上,凹凸有致的身段貼上去,口頂著李十一的,將她的手腕一扣,而後徑直咬上了她頸邊的紅痣。
身體、氣味、甚至張嘴的胭脂味都悉得不行,李十一連驚訝也無,身體遠比思想更迅速地判斷了形勢,抬起另一手按住宋十九的後腦勺。
宋十九的呼橫衝直撞,咬她的力道也不輕,有酸酸的醋味兒自
齒間隙裡冒出來,似一隻惱了的小獸。
小獸召喚犄角似的蹙起眉頭,上下齒又將李十一的肌膚磨了磨,撒足了野,最後伸出舌尖兒安撫地一勾,才將李十一發紅的脖子放開。
李十一還未起眼皮,眉心又被宋十九的額頭抵住,她不想讓李十一瞧見她的表情,只將眼簾垂下去,抿住嘴角。
“怎麼了?”李十一的言語比纏的呼
還要輕。
宋十九咬了咬嘴內壁,又來回輕蹭李十一的額頭,一會子才將握住的手腕放開,輕聲說:“這燈,你未曾給我做過。”她的委屈來得十分幼稚,與她體面的教養相悖,她原本踟躕了許久,最後才想起來自己是一隻神獸,神獸要什麼教養呢?
她只要李十一。
她捲翹的睫一顫一顫的,配上嬌豔
滴的嘴
,令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軟了脾氣,更何況李十一早就對她遞了降書。
於是李十一溫聲道:“誰說走馬燈是隻給她看的呢?”手圈住宋十九的肢,她將脖子退了退,拉開一個不大遠的距離,以眼神暖住宋十九,而後將嘴
印上面前飽滿的胭脂。
“不過這個,只給你。”第93章但與先生闔玉棺(四)再小半月,萍適應了許多,雖不愛說話,但偶然也笑一笑。不曉得是什麼緣故,她與宋十九最為投契,時常跟在她不遠處,靜悄悄地坐著。
宋十九似找回了尾巴的小龍,將得意的嘴角翹得分外矜持。
子久了,宋十九也漸漸摸索出了一些門道。也不曉得
萍是有什麼先天不足,只要出門兒見了生人,夜裡保管起燒,但只燒一夜,第二
清晨便又生龍活虎。
說是神好,但到底身子骨弱,宋十九不敢折騰她,便不再領她出門兒。所幸她也不大愛隨處溜達,多半時辰趴在窗前看上下學的丫頭小子們,時而笨拙地捧著一本書,搖頭晃腦瞧了半晌,宋十九過去一瞧,上頭的字倒了個個兒,頭往下底朝天。
於是自她手裡輕輕出來,問她:“不識字?”
萍的脖子
兒有些紅,輕輕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