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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烈喃喃道:“歐陽姑娘在仲秋之夜已然在本堡了一手以口送火的功力,今晚倒又
了一招,這位姑娘的內力真是到家了。”歐陽白雲一愣,道:“秦堡主說她姓什麼?”秦羽烈道:“她複姓歐陽…”語氣一振,接道:“武林中複姓歐陽者可說絕無僅有,這位姑娘莫非與歐陽老哥哥有甚…?”歐陽白雲一揮手道:“老朽孤老頭子一個,堡主未免想得太遠了。”柳南江早已猜測歐陽玉紋極可能是歐陽白雲之女,故而目光凝注在歐陽白雲的臉上,但是,他連一絲端倪也不曾看出來。
凌震霄道:“這女娃兒倒像是幫咱們來了,南江!你不妨問問她。”柳南江揚聲道:“歐陽姑娘,令師來了嗎?”孰料歐陽玉紋只是全神在照料雪地上的火焰,對他的喊叫並未答理。
紀緗綾口道:“柳相公,別分了她的心,她口裡要不停地噴酒啊!”凌震霄喃喃道:“那醜老頭兒又在
什麼玄虛。”語氣一頓,轉身向秦羽烈說道:“秦堡主,看那女娃兒身上背的酒壺,這把火燒到天亮,想必不成問題。目下五毒之蟲難以侵入,咱倆可就有空閒來算算舊帳了,你說是武來文來。”秦羽烈道:“文來如何?武來又如何?”凌震霄道:“如想文來,老老實實說出這方玉佩從何而來?如想武來,那就動手。凌某甚念你出道晚了幾年,容你將困龍八抓施展完畢,凌某再還手。不過,你得先秤秤自己的分量。”秦羽烈道:“秦某不打算與尊駕動武。”凌震霄道:“那麼,從實說來。”秦羽烈道:“說什麼?”凌震霄沉叱道:“別裝糊塗,說出那方玉佩是從何處得來。”秦羽烈道:“尊駕耳朵不曾聽?”凌震霄道:“這是什麼話?”秦羽烈道:“秦某方才就已說過,是在川漢道上撿的,尊駕難道沒有聽見?”凌震霄冷笑道:“只有三歲小兒才信。”秦羽烈雙手一攤,狀似無可奈何地道:“早知尊駕不信,秦某倒不如不說。”凌震霄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秦羽烈道:“身為武林中人,見到了棺材也未必就會落淚。”凌震霄道:“尊駕
迫秦某動武嗎?”秦羽烈傲然說道:“不錯。”秦羽烈轉頭對紀緗綾說道:“仙子可曾聽清楚,這位關中一龍方才說了些什麼?”紀緗綾道:“若是武功,他要等你困龍八抓施展完畢才還手。”秦羽烈目光又向柳南江和歐陽白雲一掃,道:“二位也是如此聽到的嗎?”二人同聲回道:“不錯。”秦羽烈道:“那麼,秦某就佔盡便利了。”語氣一沉,接道:“關中無二龍,武林無二凌,尊駕說話是否也是說一不二。”凌震霄道:“言出如山。”秦羽烈道:“好,秦某今天倒要探探尊駕在這七年當中又練了些什麼絕學。”一語未落,右掌倏地揚起。
他揚掌雖快,去勢卻極慢。那模樣就像下河摸魚,又怕驚走了魚兒一般。
五指箕張,緩緩向凌震霄的天靈蓋上下抓。站在凌震霄身旁的柳南江不大疑,秦羽烈此招即使抓個正著,也未必能抓下凌震霄的一
頭髮,困龍八抓一向以快見稱,這倒使他糊塗了。
凌震霄身形如石人木馬一動也不動,而兩道目光卻盯在秦羽烈的那雙手上。只待對方五指正要觸及發頂,才緩緩將頭一偏。
殊不知秦羽烈因佔住對方不曾回攻之便,所以使出了詭招。
待凌震霄頭一偏之際,突地翻腕下沉,抓向他的肩胛。
他手掌的位置就在凌震霄的頸側和肩膀不過數寸之距,翻腕如電光石火,一抓之勢,宛若千鈞下墜,誰也逃不過這鐵鉤五指。
柳南江驚呼出聲,歐陽白雲也瞠目結舌,連那莫不相干的芙蓉仙子紀緗綾也為凌震霄捏了一把冷汗。只差一點沒有叫嚷出來。
咔地一響,一株桃木攔而折。而凌震霄卻已如鬼影般滑開了五尺。
眾人無不大驚異,憑誰也不曾看清凌震霄施展的是什麼身法。
秦羽烈緩緩鬆開緊握的右掌。手心中碎木紛紛滑落。目注凌震霄凝視良久,方喃喃道:“這就是尊駕當年所練的游龍十八滾嗎?”凌震霄並未答理他,只是冷冷說道:“一緩一疾,一明一暗,堡主真是好手法,記住兩招已去,凌某八分生機已有二分了。”秦羽烈道:“尊駕如此說,未免太客氣了。反過來說,應該是秦某八分也已死了二分。”秦羽烈接道:“這倒不是廢話,秦某很想知道,當秦某八招施展完畢之後,尊駕將施展何種凌厲的手法來對付秦某?”凌震霄道:“一招抓出你的心肝五臟。如你到時肯說真話,凌某依然放你一馬。”秦羽烈道:“如是在八抓未施展完畢之前,尊駕有殞命之危呢?”凌震霄道:“也絕不還手。”秦羽烈開口哈哈大笑。
凌震霄暴叱道:“有何好笑?”秦羽烈停住了狂笑,沉聲道:“秦某人笑尊駕好狂,好傲!”凌震霄道:“你何不拿出真才實學,煞煞凌某的狂傲之氣?”秦羽烈道:“很想試上一試。”邊說邊向凌震霄身前緩緩走過,面上浮現詭譎的神。
凌震霄情知對方必在詭,不宜和對方距離太近,但對方毫無出招跡象,自己也生畏後退,未免令人恥笑。只有硬
地站立在原處,紋風不動,而秦羽烈竟也走到和凌震霄面面相對之處才停了下來。二人四面相對,幾乎連鼻尖都碰觸到了。
柳南江看得最清楚,二人下垂的雙手幾乎相貼,秦羽烈只要手腕一翻,就可十拿九穩地扣住凌震霄的腕脈。不管他有一套多麼神奇的快速身法,這一次是絕對脫走不掉。
一念及此,不倒
一口涼氣。
側首望望歐陽白雲,見他也是面凝重,白眉連連掀動。
秦羽烈與凌震霄貼身站立發動他的困龍八抓。目注凌震霄,冷冷說道:“尊駕一抬手就不難抓出秦某的心肝五臟。秦某人站得如此近,實在是太過冒險。”凌震霄道:“堡主明知凌某不會背信出手。”秦羽烈道:“真的嗎?”凌震霄道:“大丈大言出如山,還要凌某說上一百遍,你才肯認嗎?”秦羽烈緩緩搖頭,道:“尊駕不但十分狂傲,而且十分愚昧。”凌震霄道:“何謂愚昧,倒要請教。”秦羽烈道:“尊駕明知秦某一出手就可以扣住尊駕的腕脈。”凌震霄道:“不妨試試。”秦羽烈道:“一手扣住尊駕腕脈,另一手接連五抓,即使不能抓腹腔內的心肝五臟,至少也要抓得尊駕體無完膚。”凌震霄尚未答話,柳南江已搶著說:“在下的長劍正等著削去你的雙腕。”他只是看到凌震霄處境中危,所以才說出此話,指望嚇到秦羽烈不敢貿然出手。
秦羽烈嘿嘿笑道:“難怪尊駕如此鎮定,原來有此一著伏兵。幸虧秦某早就料到,不會輕率動手。不然,秦某人就無手去拿碗筷了。”說罷,緩緩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