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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己屋中,他一下子把自己扔在上。他覺得自己的比什麼都更可愛,它軟軟的託著他的全身,使身上一切的地方都有了著落,而身上有了靠頭,心裡也就得到了安穩與舒適。懲治人的最簡單,也最厲害的方法,便是奪去他的!這樣想著,他的眼已閉上,象被風吹動著的燭光似的,半滅未滅的,他帶著未思索完的一點意思沉入夢鄉。

韻梅端著碗進來,不知怎麼辦好了。叫醒他呢,怕他不高興;不叫他呢,又怕面片兒涼了。

小妞子眨巴著小眼,出了主意:"妞妞吃點?"在平,妞子的建議必遭拒絕;韻梅不許孩子在睡覺以前吃東西。今天,韻梅覺得一切都可以將就一點,不必一定都守規矩。她沒法表示出她心中的歡喜,好吧,就用給小女兒一點面片吃來表示吧。她扒在小妞子的耳邊說:"給你一小碗吃,吃完乖乖的睡覺!爸回來好不好?"

"好!"妞子也低聲的說。

韻梅坐在椅子上看一眼妞子,看一眼丈夫。她決定不睡覺,等丈夫醒了再去另作一碗麵片。即使他睡一夜,她也可以等一夜。丈夫回來了,她的後半生就都有了依靠,犧牲一夜的睡眠算得了什麼呢。她輕輕的起來,輕輕的給丈夫蓋上了一被子。

快到天亮,瑞宣才醒過來。睜開眼,他忘了是在哪裡,很快的,不安的,他坐起來。小妞子的小前放著油燈,只有一點點光兒。韻梅在小前一把椅子上打盹呢。

瑞宣的頭還有點疼,心中寡寡勞勞的象是餓,又不想吃,他想繼續睡覺。可是韻梅的徹夜不睡動了他。他低聲的叫:"小順兒的媽!梅!你怎麼不睡呢?"韻梅眼,把燈頭捻大了點。"我等著給你作面呢!什麼時候了?"鄰家的雞聲回答了她的問題。

"喲!"她立起來,伸了伸,"快天亮了!你餓不餓?"瑞宣搖了搖頭。看著韻梅,他忽然的想說出心中的話,告訴她獄中的情形,和本人的殘暴。他覺得她是他的唯一的真朋友,應當分擔他的患難,知道他一切的事情。可是,繼而一想,他有什麼值得告訴她的呢?他的軟弱與恥辱是連對子也拿不出來的呀!

"你躺下睡吧,別受了涼!"他只拿出這麼兩句敷衍的話來。是的,他只能敷衍。他沒有生命的真火與熱血,他只能敷衍生命,把生命的價值貶降到馬馬虎虎的活著,只要活著便是盡了責任。

他又躺下去,可是不能再安睡。他想,即使不都說,似乎也應告訴韻梅幾句,好表示對她的親熱與。可是,韻梅吹滅了燈,躺下便睡著了。她好象簡單得和小妞子一樣,只要他平安的回來,她便放寬了心;他說什麼與不說什麼都沒關係。她不要求,也不多心冷淡,她的愛丈夫的誠心象一顆燈光,只管放亮,而不索要報酬與誇讚。

早晨起來,他的身上發僵,好象受了寒似的。他可是決定去辦公,去看富善先生,他不肯輕易請假。

見到富善先生,他找不到適當的話表示。富善先生,到底是英國人,只問了一句"受委屈沒有"就不再說別的了。他不願意教瑞宣多說的話。英國人沉得住氣。他也沒說怎樣把瑞宣救出來的。至於用他個人的錢去行賄,他更一字不提,而且決定永遠不提。

"瑞宣!"老人伸了伸脖子,懇切的說:"你應當休息兩天,氣不好!"瑞宣不肯休息。

"隨你!下了班,我請你吃酒!"老先生笑了笑,離開瑞宣。

這點經過,使瑞宣滿意。他沒告訴老人什麼,老人也沒告訴他什麼,而彼此心中都明白:人既然平安的出來,就無須再去羅嗦了。瑞宣看得出老先生是真心的歡喜,老人也看得出瑞宣是誠心的,再多說什麼便是廢話。這是英國人的辦法,也是中國人的友之道。

到了晌午,兩個人都喝過了一杯酒之後,老人才說出心中的顧慮來;"瑞宣!從你的這點事,我看出一點,一點——噢,也許是過慮,我也希望這是過慮!我看哪,有朝一本人會突擊英國的!"

"能嗎?"瑞宣不敢下斷語。他現在已經知道本人是無可捉摸的。替本人揣測什麼,等於預言老鼠在夜裡將作些什麼。

"能嗎?怎麼不能!我打聽明白了,你的被捕純粹因為你在使館裡作事!"

"可是英國有強大的海軍?"

"誰知道!希望我這是過慮!"老人呆呆的看著酒杯,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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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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