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郭燕俠道:“不敢,道長誇獎!”老道士又深深-眼,道:“這麼多年了,叫老道長的,小施主你是頭一個,‘嶗山派’不許外人借宿,老道指點你個地方吧,在東南山麓有座‘海印寺’,那兒可以借宿。”郭燕俠微怔道:“寺廟?”老道士道:“‘嶗山’是處道教所在,全山不觀,就是,只是這麼一座佛教寺廟,這座寺廟原是前朝憨山法師所建,後來遭了回祿,本朝順治初才又重建的。”原來如此。郭燕俠明白了,一抱拳,道:“多謝道長,不多打擾,告辭!”他轉身行去。
老道士沒上退回去,-雙老眼凝視,直望到他不見。
怪不得“嶗山派”容這麼一座寺廟在東南山麓,睡榻之側,讓他人酣眠。原來這座“海印寺”老少三個和尚,都是尋常的三寶弟子出家人,跟武林沾不上一點關係。這種出家人沒忌,好說話,郭燕俠很容易地就在“海印寺”借了宿。說好了,天
還早,郭燕俠沒在寺廟裡待,他去了“南天門”那邂逅無垢的地方。出了寺門,拐了彎,眼看海印寺不見,他提氣拔起,穿雲直上“南天門”到了“南天門”凝神卓立.景物依然,邂逅時情景,依稀在昨,只是如今空蕩寂靜,不見伊人,便連一點餘跡也不可尋,心裡不由-陣惆棖。但轉念一想,不過一半天,最多兩
,伊人返抵“嶗山”即可相見,或許就在此處,到那時,絕代姿容,一鼙-笑又在眼前,不由又自釋然。轉眼遠眺,海關一線,氣象萬千,豪情頓發,幾乎忍不住想仰天長嘯。而等他轉眼回望時,卻看得他心頭一跳,不
暗自慶幸,適才未髮長嘯。他看見了,那由下而上,蜿蜒而折的登山道上,從“上天梯”直到“上清宮”三三兩兩,絡繹不絕,盡是些峨冠羽士,道裝全真,不是“嶗山派”的人還是誰?回來了,前後不過是差半
工夫,還真不慢。他來不及細看哪一個是無垢,當即提氣騰身,直撲“上清宮”他奔馳如電,身法何等之快?但,當他已馳抵“上清宮”出了置身外這片密林,便抵達“上清官”前之際,他卻突然收勢停住了。
“上清宮”前,一名中年道士飛掠而至,稽首躬身,低聲稟報,然後,天字輩幾名老全真一字排列,垂手肅立,像在等什麼?目光望處,人到了,六個,兩前四後,後四個清一的佩劍中年壯漢,前兩位,中年英武,少年俊逸,赫然竟是“神力威侯”傅玉翎、傅小翎父子,跟文、武、英、傑四護衛!傅威侯虎駕怎蒞“嶗山”?不用說,他父子準也是為無垢而來。儘管傅夫人極力反對,貝子爺傅小翎顯然既不能忘情,更沒有死心,再加上傅侯寵愛兒子,他跟郭家人賭上這口氣,他父子焉能不來?
威侯虎駕,攜貝子爺蒞臨,豈同小可?上自“嶗山”掌教天鶴的幾名天字輩老全真,恭恭敬敬,誠怕誠恐,大開正門,把傅侯父子跟四護衛進了“上清宮”郭燕俠怔住了!
他頭一個趕抵了“嶗山”儘管是頭一個,如今卻因為傅侯父子的隨後來到,他卻不能近“不清官”更不能進“上清宮”倒不是怕,儘管明知不是傅侯“八寶銅劉”的對手,儘管明知道氣上加氣,此時此地-見到他,傅侯那“八寶銅劉”之下,不但更不會留情,而且一定是全力施為,他的打法,他還是怕,郭家人從不知道叫怕。
但是,他卻不能不為無垢著想。此時此地,他絕佔不到便宜,-絲兒也佔不到。除了無垢,此時此地,所有的人,俱皆是敵非反,偏無垢又是“嶗山”三清女弟子,-旦衝突,後果不想可知。他能不為無垢著想?遲疑了片刻,他默默而退。不退又能如何?
這是不是郭家人的又一次退讓?郭燕俠絕不承認。這只是暫時的,這是為顧全無垢。而在整個的這件事上,郭家人絕不再退讓。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來時快,去時慢,他沒再上“南天門”去,他回到了借宿的“海印寺”寺里老少三個和尚,儘管慈悲、儘管方便,但卻不是說話的對象,既減輕不少了他心情沉重,也解除不了他心裡的煩悶。他進寺去,他站在了寺前一株華蓋似的合圍巨松之下。站在這兒,居高臨下,可以看見登上道的一段。傅侯父子總有去的時候,等他們走了,他再去,哪怕是幾天幾夜,他也要離。想想,不免有點為自己悲哀,但轉念一想,這不是為自己,是為無垢,心裡也就好受一點兒了。只要傅侯父子帶不走無垢,去早去遲,便無關緊要。萬一傅侯父子走了無垢,那是無垢自己願意,便不值得他再行追尋,他決定立即回南海去,今生今世,絕不再到內地來。他思洶湧,亂得像一團麻,這麼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他聽見了一個聲音,步履聲,來自身後。無垢不知道他來,步履也不會這麼沉重。一顆心剎時落了下去,但,他還是回過了頭,他以為是“海印寺三個和尚裡的一個,不管是哪一個,他既然聽見了,就應該轉身打招呼,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裝沒聽見,等人家先招呼。他回過了頭,要招呼,卻為之一怔。站在眼前的,不是“海印寺”的和尚,不是三個和尚時的任何一個,而是個老道,鬢髮俱霜的老道“上清宮”和那個做飯燒火的老道。
他這裡剛一怔神,老道笑了,好祥和的笑容,一點也不像“嶗山”派群道:“小施主,你要是沒借著地方住,你就苦了,老道沒處找你,算是白跑這一趟,不過老道;怕白跑這-趟,也要來試試…”郭燕俠沒聽懂,訝然道:“道長這話…”老道笑意更濃:“好個又一聲道長,老道一趟沒來錯。小施主,老道這麼想,你要是在這座“海印寺”藉著?地方住,既然又急著找人,一定會留意‘嶗山派’人究竟什麼時候回來,而留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最好辦法,就是站在兒看著登山道。剛才他們回來了,小施主你也一定看見了,那麼你一定會馬上趕到‘上清宮’去,-旦去到了‘上清宮’,你就會發現‘上清官’另外來了貴客,那麼你就暫時不會進‘上清宮’去,也不會上別處去,而會回到這兒上望著山道,看那剛來的貴客什麼時候離去。現在你是站在這兒,剛才也的確望著登山道,可就不知道是不是老道琢磨的那麼回事?”郭燕聽得心頭連震,這個老道料事如神,不但象親眼看見了,還善於揣摩人的心意,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能耐,難道自己看走了眼,他是“嶗山派”裡不相的一個老人?可是,他又憑什麼斷定自己看見那另外來的貴客會暫作迥避呢?難道他…郭燕俠不能不為之心驚,脫口道:“道長…”
“小施主!”老道含笑截了口:“先告訴老道,是不是老道琢磨的那麼回事?”郭燕俠也不能不點頭:“是…”老道呵呵而笑,一雙老眼都眯成了兩條縫:“老道老雖老,可是腦筋還不壞,從今後誰再說老道不中用了,老道絕不依。”郭燕俠忍不住又叫道:“道長…”老道抬手攔住了他的話,又截了口:“小施主,別讓老道唬了,以為老道真那麼大能耐,料事如神,其實說穿了不值-文錢。老道是聽見貴客跟掌教說話了,才能琢磨出是那麼回事的,不過憑這個老腦筋,就算聽見了他們的說話,才能琢磨出是怎麼回事,也算不容易了?”郭燕俠又聽得為之一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聽老道又道:“那位貴客問掌教,那個郭家人來過沒有?掌教說不知道,他真不知道,剛回來,他哪兒知道,他問老道,老道搖了頭,說沒人來過,小施主,你姓郭,你就是那個郭家人,對吧?”郭燕俠不打算瞞人,也沒有必要瞞老道。他毅然點了頭:“是的,道長!”老道長看了看他:“那位貴客是來找無垢,恐怕你也是來找無垢的吧?”郭燕俠臉上一熱,他毅然點了頭:“是的,道長!”老道深深看了他一眼:“無垢是個很讓人喜歡的孩子,既然有人能進‘上清宮’跟常教找好,那就表示誰都能找她,既然誰都能找她,希望找到她的,是上應該找到他,適合找到她的人…”郭燕俠心頭一跳,臉上更熱:“道長…”老道又截了口:“小施主,就憑你這幾聲道長,不像那位貴客父子,不是‘老道’,就是連個稱呼都沒有,就衝這一點,老道認為你比他們適合找到無垢…”郭燕俠這才聽出話裡不對,忙道:“道長,難道他們沒找到無垢?”老道搖了頭:“沒有,無垢本就沒回‘嶗山’來?難道道長知道她在…”老道又搖了頭:“老道原本不知道,不過那位貴客氣了,他兒子急了,掌教怕了,這才告訴他們父子無垢的去處,老道又聽見了…”郭燕俠道:“道長!無垢…”老道道:“掌教只說了這麼一句,無垢讓紀貝勒
走了。老道想,只要找到那個紀貝勒,也就能找到無垢了。”郭燕俠猛一怔:“貝勒紀剛?他帶走了無垢?”老道看了郭燕俠一眼:“小施主,貴客父子倆的神
、表情,問話,跟你現在一樣,掌教不敢不說。掌教說,紀貝勒想要無垢不是一天了,他掌握了無垢的娘跟無垢的師父,無垢不能不聽他的。貴客父子倆一聽就大發雷霆,做兒子的直叫‘爹’,做父親的直說‘好個紀剛…’”郭燕俠也叫出了聲:“道長,這是怎麼回事?紀剛又怎麼會…”老道搖頭道:“老道只聽見了這麼多,知道的也就這麼多,掌教告訴貴客父子倆的,也是這麼多的。不過老道還可以多告訴你一點,那就是紀剛這個人儘管是個羅貝勒,但不足虛,難應付的是無垢的師父,‘嶗山派’天字輩的老道姑天塵,她是既難說話又難纏…”郭燕俠還待再問。
老道抬手往山下一指,道:“小施主,你看,貴客父子倆帶著他們韻人,已經下山走了,一定是找紀剛要無垢了…”郭燕俠轉臉忙看,可不,傅侯父子帶著四護衛正巧走那一段登山道,走得還不慢。
只聽老道道:“小施主,你還等什麼?”郭燕俠定過了神,忙轉回臉抱拳身身:“多謝道長,賜助之情,永不敢忘,告辭!”他長身而起,飛星殞石般是瀉面下,老道低頭下望,喃喃道:“郭家人畢竟不同凡響,小施主,你謝老道的時候,還在後頭呢!”這兒是一處海邊,一邊是海,一邊是幾塊陡勢如削的峭壁,峭壁上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猿猱難渡。
如果有人站在峭壁頂端,居高臨下,舉目四望,他會發現,除了那水天一,無限的大海之外,在視線以內,看不見一點人煙,也就是說,這是一處跡罕至的海邊。而,如今,就在這人跡罕至的海邊,峭壁底下,卻停泊著一艘雙桅大船。船停泊在峭壁下,即便有人從陸上運處望過來,幾塊奇陡如峭的峭壁擋著,也絕看不見這艘大船,就連船桅也看不見。這是誰家的船,不在碼頭停靠,泊在這兒幹什麼?而且,從船頭到船尾,寂靜空蕩,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聲息。要有聲息,只有一種,那就是海
拍石,雪白的
花翻騰外,所發出的嘩嘩聲。船上是看不見人,可是這時候峭壁頂端卻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年輕人,身材欣長,一襲長衫,俊逸而瀟灑。他在峭壁頂端幾乎沒停留,只往下看了一眼,便飛身下躍,衣衫飄飄,直落在那艘雙桅大船之上。
誰說船上沒人?俊逸瀟灑年輕人甫落在船上,船艙重簾猛掀,一個人影疾如鷹隼撲了出來,一陣風似的卷向俊逸瀟灑年輕人。
只聽俊逸年輕人淡然輕喝:“是我!”那個人影硬生生收住撲勢,影定人現,又是一個清壯年輕人,只見他目光凝注處立即神一肅,恭謹躬身:“大少!”來的這俊逸瀟灑年輕人,不是郭燕俠是誰?
紀剛鐵定回京去了,要找紀剛該上京裡去,郭燕俠他跑到這個地方的這艘雙桅大船上來幹什麼?
看壯年輕人的神
,聽
壯年輕人稱呼,顯然這艘雙桅大船是他南海郭家的。南海郭家“無玷玉龍”接“海皇帝”衣缽,稱“南海王”縱橫七海,有這麼區區一艘雙桅大船,應該算不了什麼?可是,重簾一掀,船艙裡又出來個人,一個英武中年人,赫然是諸明。
郭燕俠叫了一聲:“諸叔!”諸明微欠身,也叫了一聲:“大少!”郭燕俠接著道:“魚殼跟呂家遺孤,我沒有接來,他們讓關叔接走了…”諸明神平靜,毫無驚異
,道:“大少,有什麼話艙裡說去吧。”郭燕俠道:“我不進去了,我還有事,馬上得走…”諸明仍然神
平靜,毫無驚異之
,沒說話。
郭燕俠接著說道:“我也不能跟你們一塊兒回去,你們先走吧,我得趕到京裡去一趟,我知道有違老人家的令,可是我萬得不已,請諸步先代我稟知老人家一聲,回去以後,我甘願領受懲罰。”諸明道:“大少,事關老人家的
令,我恐怕說不上話。”似乎,諸明不敢,也不願意幫這個忙。諸明不是這個樣兒的,絕不是。凡郭家人,任何一個也絕不是這個樣兒。郭燕俠一怔,一時沒說出話來。忽然,諸明那兒笑了,笑著說了話:“不過大少不用擔心,這兒有封有關人士給老人家的一封信,只要老人家看了這封信,準保大少一點事兒也沒有。”隨話,他探懷摸出了一封信,封了口,信封上寫的字,可清清楚楚的看得見,寫的是“煩帶陳,懷兄親啟,關託”郭燕俠懂,凡是郭家人,一看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