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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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跟蹤你吧?”

“敢情。”女子回答曖昧,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要是肯定,女子下面應該接著談些什麼呢?女子卻停頓了一會兒,銀平等得有點焦急。

“既然不是我跟蹤你,就是你跟蹤我嘍。”

“怎麼說都行…”女子的姿態映在櫥窗的玻璃上。也像是映在櫥窗玻璃對面的花叢之中。

“您在幹什麼呢?快點站起來吧。過路人都在看吶。哪兒不舒服呢?”

“哦,腳氣。”銀平張口就是腳氣,連他自己也到吃驚。

“腳氣痛得走不了路。”

“真沒轍。附近有個好人家,歇息去吧。把鞋子襪子都脫掉就好嘍。”

“我不願意讓人家瞧見。”

“誰也不看您的腳丫嘛…”

“當心傳染。”

“不會傳染的。”女子說著,一隻手進了銀平的胳肢窩裡。

“喂,咱們走吧!”她說著倚靠在銀平身上。

銀平用左手揪住額頭,凝望著映在花叢中的女子的臉。這時,對面花叢中出現了另一張女子的臉。可能是花鋪的女主人吧。銀平好像要抓住窗對面的一簇潔白的西番蓮,用右手撐頂著櫥窗的大玻璃,站了起來,花鋪老闆娘皺起她那雙細眉,盯視著銀平。銀平擔心自己的胳膊頂破大窗玻璃出血來,便把身體的重心傾到女子這邊來。女子叉開雙腳站得穩穩當當。

“要逃跑可不行呀!”話剛落音,她冷不防地掐了一下銀平的口。

“唉呀,好痛。”銀平痛快的。他不太知道自己從久子的家門前逃走以後,為什麼要輾轉來到這條繁華街。可那女子掐他的瞬間,他腦門變得輕鬆多了。恍如站在湖邊承受山上面拂來的習習涼風,頓時神清氣。這應是新綠季節的涼風。銀平到,彷彿自己用胳膊肘捅穿了花鋪那面湖水般的大窗玻璃,一灣結了冰的湖,湧上了他的心頭。那是母親老家的湖。那湖邊雖有城鎮,母親的故鄉卻是農村。

湖上霧氣瀰漫,岸邊結冰,前頭鎖在雲霧之中,無邊無垠。銀平邀請母親家血統的表姐彌生到結了冰的湖面上散步。不,與其說邀請,不如說是引誘出來的。少年銀平曾經詛咒、怨恨過彌生。還曾起過這樣的念:但願腳下的冰層裂開,讓彌生陷進冰層下的湖水中。彌生比銀平大兩歲,銀平的鬼點子比彌生多。銀平虛歲十一歲時,銀平的父親莫名其妙地死去了。母親惴惴不安,要回孃家去。比起在優裕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彌生來,銀平確是更需要有些鬼點子。銀平初戀所以是他的表姐,原因之一也許是有一個秘密願望,那就是不希望失去母親。銀平幼年的幸福,是在同彌生漫步在湖邊小路上,雙雙倒影在湖面。銀平一邊凝望著湖一邊行走,思慕著湖面兩人的倒影將永不分離,直到天涯海角。然而幸福是短暫的。比他大兩歲的少女,約十四、五歲,作為異,似乎要遺棄銀平。再說,銀平的父親亡故,母親故鄉的鄉親們都很忌諱銀平家。彌生也疏遠了銀平,公開瞧不起他。那時候銀平雖起過這樣的念頭:但願湖面的冰層裂開,彌生沉在湖底裡就好了。不久,彌生便同一個海軍軍官結了婚,現在可能成了寡婦。

如今銀平從花鋪的窗玻璃,又聯想到湖面的冰層。

“你擰得人家好痛啊。”銀平一邊摩挲口一邊對野雞說“擰出青瘢來啦。”

“回家讓太太看看吧。”

“我沒太太。”

“你說什麼呀。”

“真的,我是獨身教員。”銀平不在乎地說。

“我也是個獨身女學生吶。”女子回答。

銀平心想,這女子肯定是信口開河。他也不再看她一眼,可一聽到是女學生,又頭痛起來。

“是腳氣痛嗎?所以我說不要走那麼多路嘛…”女子說著看了看銀平的腳板。

銀平思忖:自己跟蹤到家門前的玉子久子,這回反過來是玉木久子跟蹤自己來了。讓她看見同這樣的女子散步,她會怎麼想呢?銀平冷子回頭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銀平雖不知道進了門的久子是否還到大門口來,不過他確信:此刻久子的心肯定會追趕自己來的。

第二天,久子那班有銀平上的國語課。久子在教室門外佇立。

“老師,藥。”她說著捷地將一包東西進銀平的衣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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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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