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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藝太糙了。”按摩結束了。澡堂女給依然坐在那裡的銀平穿上襪子,扣上襯衣的鈕釦,穿上鞋繫好了鞋帶。銀平自己做的,只剩下繫好褲
帶和打上領帶了。銀平出了浴室,在喝冰橘子汁的時候,澡堂女站立在他身旁。
接著澡堂女一直相送到大門口,一走出夜幕籠罩下的庭院,銀平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的幻影。有兩三隻秀眼烏連同各式各樣的蟲子一起掛在蜘蛛網上。青的羽
和可愛的白
的眼圈,鮮豔奪目,秀眼烏只要撲打翅膀,蜘蛛網絲也就會
斷的吧。可是它緊緊地合起翅膀,掛在網上。看樣子蜘蛛若一靠近,它就會啄破蜘蛛的肚皮。蜘蛛在網中央將尾部向著秀眼烏。
銀平把眼抬得更高,仰望著黑黝黝的森林。母親老家的湖岸,夜間失火了,那裡正映現著這般情景。銀平彷彿被映現在水面上的夜火所引。
水木宮子被人搶走了裝有二十萬圓的手提包,可是她沒有去警察局報案。對宮子來說,二十萬圓是一筆大錢,與命運相關,但她卻有口難言。也許可以這樣說,銀平大可不必為這件事下行逃到信州,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跟蹤銀平,可能就是銀平手中的錢吧。看來不是銀平偷了錢這件事,而像是錢本身追逐著銀平不放。
銀平無疑是偷了錢。他差點要對宮子說:手提包掉了。可見這不能構成搶劫的罪名吧。宮子並不認為是被銀平搶走。也沒有明確下結論是銀平偷的。宮子在馬路當中扔掉手提包回來的時候,在場的只有銀平一人,首先懷疑銀平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宮子並沒有親眼目睹,也許銀平沒有撿到,而是其他行人撿去呢?
“幸子,幸子!”那時宮子一跨進大門,就呼喚女傭。
“我把手提包丟了。你給我去找找好嗎?就在那家藥鋪前。趕緊跑去吧。”
“是。”
“慢的,就被別人撿走啦。”宮子
著
氣,登上了二樓。女傭阿辰緊跟宮子上了二樓。
“小姐,聽說您丟了手提包…”阿辰是幸子的母親。阿辰先到這家,然後再把女兒叫來。宮子過著獨身生活,這個小小的家庭本來不必僱用兩個女傭,可是阿辰抓住這家的弱點為所為,她的存在超過了女傭的身份。阿辰有時把宮子稱作“太太”有時又叫做“小姐”有田老人到這家來的時候,她一定把宮子稱作“太太”的。
有一回,宮子受她誘導,無意中向她說:“京都的旅館裡,侍候我的女傭,在我獨身一人的時候,就叫我‘小姐’呢。有田在場的時候,儘管我們的年齡相差很大,她還是喚我‘太太’…‘小姐’的稱呼也許是把人看作是小傻瓜吧。不過,聽著倒有幾分令人可憐。我很是悲傷啊。”阿底回答說:“那麼以後我也這樣稱呼您吧。”從此以後,她就這樣沿襲下來了。
“但是,小姐,走路丟掉手提包,不是有點蹊蹺嗎?手上又沒有拿其他東西,只拎著一個手提包嘛。”阿辰瞪圓了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仰視著宮子。
阿辰的眼睛不睜大也是滾圓的。活像鑲嵌著一對小鋼鈴。和阿辰長得一模一樣的幸子,她的小眼睛一睜圓,著實可愛。阿辰也許是眼尾短細的關係,看上去眼睛過分突出,顯得很不自然,令人望而生畏,不免要提高几分警惕。事實上,同阿辰的眼睛碰在一起,從她的眼神來看,她的眼睛的深處不知隱藏著什麼東西。那雙淡茶的明眸,反而給人以一種冰冷的
覺。
她那張白皙的臉也是又圓又小。脖頸大,
部豐腴,越往下越肥胖。雙腳卻很細小。女兒幸子的小腳之可愛,簡直令人瞠目。但是,母親的腳脖子很細,小腳也顯得有點醜陋。母親和女兒都是小個子。
阿辰的脖頸乎乎的。雖然是仰視宮子,腦袋並沒有抬起多少,只是向上翻了翻眼珠子。宮子站立在那兒,阿辰彷彿看透了宮子的心。
“掉了就掉了嘛。”宮子用責備女僕的口吻說“證據就是手提包沒有了嘛,不是嗎?”
“小姐,您不是說就掉在那家藥鋪前嗎?可是哪有這種道理呢,那樣一個手提包,連丟掉的地點,甚至是在附近丟掉您都知道,竟也能丟掉了…”
“掉了就是掉了嘛。”
“往往有這種情況,如同容易把傘忘了一樣。可是明明手裡拿著的東西怎麼會掉呢,這比猿猴從樹上掉下來還不可思議哩。”阿辰又端出了奇妙的比喻來。
“一發覺掉了,您拾起來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