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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打到你這個老公嘴巴上長出來為止,”科舍沃伊逗他說。
坐在火旁邊的人都好心地笑起來。彼得羅被煙嗆了一下子,咳嗽著,眼淚汪汪地看著阿尼庫什卡,手指頭不停地朝他那邊直戳。
“髮這玩意兒——真是混蛋透啦…”阿尼庫什卡不好意思地嘟噥說“該長地方,它不長,不該長的地方它卻偏要長…科舍沃伊,你何苦還要挖苦我…”
“不,夠啦!咱們吃的苦頭夠多啦!”格里亞茲諾夫突然發起火來。
“咱們在這兒受盡折磨,被蝨子咬死,而我們的家人同樣在那裡捱餓,而且餓成什麼樣啦,啊?
…
拿刀子割——都割不出血來。”
“你幹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呀?”彼得羅咬著麥黃的鬍子嘲笑地問。
“誰都明白為什麼…”梅爾庫洛夫收起笑容,牢牢藏在鬈的、茨岡式的長鬍子裡,替格里亞茲諾夫回答說“誰都知道,哥薩克閒得難受…思念家鄉…有時候牛倌把牛群趕到草地上,當太陽還在
水的時候,牲口都很安靜,它們在忙著吃草,等到太陽昇到橡樹那麼高,牛虻開始嗡嗡叫著咬起牲口來,——好,這時候…”梅爾庫洛夫狡猾地看了看哥薩克們,然後轉身朝著彼得羅,繼續說道:“我的司務長先生,這時候牲口就要發脾氣啦。好,這個你是明白的!你又不是知識分子出身!自己就拽過牛尾巴…通常是有一隻小母牛先把尾巴翹到脊背上去,哞哞一叫——撒腿就跑!於是整個牛群就跟在它後頭狂奔起來。牛倌拚命跑啊,喊啊:‘啊呀——呀噫!
…
啊呀——啊呀!
…
’不過這時候喊叫頂什麼用呢?!牛群象波濤一樣,洶湧奔騰,比咱們在涅茲維斯卡城下向德國人進行的波式衝鋒還要兇猛。這難道能擋得住嗎?”
“你繞了這麼大的彎子究竟想說什麼呀?”梅爾庫洛夫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把一縷樹脂的長鬍子捲到手指頭上,狠狠地拽了一下,然後收斂笑容,嚴肅地說:“咱們已經打了快三年啦…是吧?把咱們趕到戰壕裡也已經快三年啦。為什麼要打仗?——誰也不明白…我是想說,很快就會有這麼一個格里亞茲諾夫或者麥列霍夫從前線狂奔而去,那麼就會有一個團跟在他後面跑,接著就會有一個軍…這就夠啦!”
“看你說到哪兒去啦…”
“正說在點子上!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現在已經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只要有人喊一聲‘去你的!’——一切就會象從肩膀上甩下的破皮襖一樣,摔成碎片。已經打到第三個年頭啦,咱們的太陽也升到橡樹那麼高啦。”
“你還是說得圓滑點兒吧!”博多夫斯科夫規勸道。
“不然的話,彼得羅…要知道,他是司務長…”
“我可從來沒有找過鄉親們的麻煩喲!”彼得羅怒衝衝地說。
“別生氣,我是開玩笑哪!”博多夫斯科夫覺得很窘,動了動光腳上疙疙瘩瘩的腳趾頭,便站起身來,呱唧呱唧地走到馬槽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