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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只聽了一句,頭上已是一炸,易朝源隨後又説了什麼,他竟半點也未聽見。眾人見他頃刻間面白如紙,神可怖之極,無不納罕。易朝源更是惴惴惶惶,不知將生何變。
週四勉強抬起頭來,向那女子腹上望了一眼,目中出殘光,緊咬牙關道:“
婦欺我太甚!”猛地跳上戰馬,瘋了般向曠野中馳去。
眾人料不到他會狂奔而走,都是莫名其妙。李自成知華山派幾人各有武功在身,不敢輕舉妄動,撥轉馬頭,與眾嘍羅打馬揚塵,向週四追去。易朝源眼望眾人遠去,暗暗納悶:“這小魔頭舉止失常,那是為了什麼?”週四縱馬狂奔,心中空白一片,直到幾個嘍羅追上前拽住戰馬絲繮,這才迫其停下。李自成雖覺此事蹊蹺,卻不多問,只與週四並馬前行,説些閒話。
週四初時不語,轉過幾道丘嶺後,忽嘆息一聲道:“我看天下男子便都如獻賊那般暴,也不必太過指責。”李自成不解道:“此話怎講?”週四強自一笑道:“我現在才知道,一個人做了強盜,也未必是什麼壞事。”李自成聽他説話顛三倒四,神情卻極是認真,笑道:“想必四弟早將哥哥看做了強盜。不錯,劫人錢財,掠人衣食,確為寇賊,那也無須矯飾。天下不出聖賢,故我等當取而代之!”説着在週四戰馬的後
上狠
一鞭。那馬受驚,帶了週四向前衝去。
李自成隨後追來,哈哈大笑道:“我兄弟應天起事,定要攪它個天翻地覆,讓世人聞風喪膽!”週四聽了,亦狂態,揮鞭指天道:“若一
天也塌了下來,那當如何?”李自成神
一凜,昂首望天道:“天若傾時,我等以頭擎之!”週四勒住戰馬,回身凝視自成。二人相視片刻,縱聲長笑起來…
是年八月,崇禎磔崇煥於市。滿洲太宗聞訊,謂眾臣曰:“崇煥既死,明失柱石矣!朕何憂?”文成曰:“明基未腐,猶難取之。”太宗笑曰:“千丈之堤,潰於蟻
。今中原羣盜蟻附之妖,腹心之疾也,久必成患。譬猶人之將死,羣盜執其手,而後朕刺其心;羣盜捅甚其
,而後朕扼其喉,大命將泛,誰能擎天?”眾臣深以為然。
李自成率眾又行數,沿途不曾遇別營人馬,便棄了合營念頭,與眾信道而行。這一
,已入五台縣境。自成素聞境內五台山為佛教聖地,與峨嵋、九華、普陀並稱於世,便
前往觀覽,遂命人馬加快行程,迤邐入山。
五台山本由五座山峯環抱而成,其山峯之頂平坦如台,高聳暢闊,故以五台命名。其山風景雄偉奇麗,氣候涼,八月即雪,四月方解;山陰處更有“萬年冰”終年不化。夏季綠草如茵,野花鋪錦,山泉小溪,
水潺潺。終
清風習習,十分
快,乃避暑佳處,故又名清涼山。
五台山古廟舊宇甚多,早在漢明帝時,便於此修建了大孚靈鷲寺。此後寺院逐漸增多,最盛時,曾達二百餘處,其中仍以大孚靈鷲寺為首。至明代,該寺始更名為顯通寺。
眾人入得山來,行不多時,便見不遠處赫然立了一座白塔,塔身高達數丈,由下至上盡呈圓形,上部置一銅盤,盤上又放了一個數尺高的風磨寶瓶。遠望塔基豐偉,建造勻稱,氣勢頗為雄渾。
李自成手指白塔道:“這塔可有個名目?”一旁有來過五台的嘍羅,應聲答道:“這塔喚做舍利大白塔。塔下是塔院寺,該寺後面,便是五台第一大寺顯通寺。據説該寺米糧充足,寶物極多,闖將便領兄弟們到那兒歇腳吧。”李自成笑道:“佛既雲普渡眾生,咱便去討些恩澤。”一干嘍羅領命,便衝突向前。
李自成止住眾人道:“此山地勢頗佳,易守難攻,我在此逗留數
。爾等不可造次,惹僧眾惱恨。”與週四打馬先行,向顯通寺馳來。工夫不大,來在寺門前。
二人翻身下馬,拾級而上,叩打山門。少刻轉出一僧,見二人滿臉風塵,各帶長劍,只道是尋常的江湖人物,説道:“本寺乃清修之地,素不與江湖朋友往來,二位請另投它寺。”説罷便要關門。李自成笑道:“這般閉門苦修,何才成正果?世人耗力傷財,難道只為了爾等棄世龜縮?”那僧人眼一翻道:“施主是哪派人物?須知顯通寺並非撒野之處!”週四見這僧人神情傲慢,説道:“我等借宿佛門,何言撒野?”那僧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是武當和南少林的朋友,敝寺自是接納,餘者卻不理會。”週四聽他只提“南少林”心下起疑,説道:“若是嵩山少林的僧人,又該怎樣?”那僧人道:“貧僧只知有南少林,至於嵩山少林,那可沒聽説過。”週四正
發作,卻聽李自成笑道:“這位師傅也真算得上孤陋寡聞。嵩山少林連我也知道,你怎會不知?”那僧人道:“再過幾年,便沒什麼嵩山少林了。你二人不必糾纏。”説着便要進門。
週四抓住其腕道:“你説過幾年便沒有嵩山少林,此話何意?”那僧人手腕被他掐住,半邊身子動彈不得,又驚又怒,起腳向週四踢來。週四扼住其腕,輕輕後抬。那僧人關節巨痛,只得彎下去,一腿踢到中途,膝蓋反撞在自己臉上,登時血
如注,哼出聲來。
週四又問道:“你適才所言,究是何意!”那僧人哀呼道:“我…我只信口一説,並無它意。”週四見他不肯實説,本再問,忽見山門內縱出一人,揮掌向他肩頭拍落,掌勢揮灑圓轉,顯見功力不弱。週四身向旁閃,正待相搏,那人卻撤回手掌,面帶驚慌。原來數千嘍羅這時已密密麻麻擁在石級下,正紛紛向山門前望來。
那人慌亂之餘,忽笑意,衝周、李二人合十道:“原來二位施主是義軍將士。失敬!失敬!”週四見這人三十多歲年紀,身穿灰布僧衣,身材高大威猛,
不住上下打量。那僧人與週四目光相接,只覺他目中光華不顯,極是含蓄瑩潤,臉上掠過一絲驚異。
李自成道:“不知這位師傅怎麼稱呼?煩請告之貴寺主事大師,便説我一營兄弟,要在寶剎叨擾幾。”那僧人忙道:“小僧了禪,這便回報方丈,
眾位入寺歇腳。”拉另一僧快步入門,“咣”地一聲,將山門關上。李自成命眾人下馬少歇,不得高聲吵鬧。
眾人在寺門外苦等多時,仍不見有人出來,都低聲罵了起來。李自成道:“難道寺內僧人見我等前來,先忙着將米糧寶物藏了起來?”週四道:“我先入寺看看,大哥少候便是。”繞牆走出數丈,隨即擰身縱起,躍入牆內。眾人見他倏然而沒,恍若一股輕煙,直將丈許高的紅牆視若平地,不覺轟然喝彩。李自成恐寺內有人發覺,揮手止住喝彩聲。
週四跳入高牆,眼見四下殿宇樓閣,規模宏敞,心想這寺院確非一般,説不得寺內藏龍卧虎,有些高明的武僧。他幼年長於少林,對寺中情形頗為稔,加之天下寺廟佈局大同小異,三轉兩轉,已來到後院幾間禪室前。
他恐被人發覺,不敢貿然走近,側耳聽了半晌,見禪室內毫無動靜,轉身向西面縱來。未行多遠,便見面一座殿外站了二人,都做俗家打扮,背上各負長劍,東張西望,似深怕有人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