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尋跡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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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臉漢子駭怖已極,大叫一聲,斜刺裏飛了出去,腋下雖抱一人,並不見絲毫遲慢。週四只恐走了此人,養生後患,掌發如箭,隔空送勁。他念及王三恩情,有心留下樑九命,一掌打了出去,只用上四成力道,自忖對方武藝雖,畢竟受不得這份摧殘,心下暗生快意。實則多虧他有此一想,方留下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後抗拒清廷,為丐幫爭足臉面。

那黑臉漢子向前奔竄,猛覺背後大力襲身,急忙撲倒在地。此一撲恰是時候,週四掌力湧到,竟有半數被他卸去,餘下兩成力道高低難躲,正撞在背心,破夾襖上頓時現出一,棉絮四散飄飛,似灑一場瑞雪。

那黑臉漢子遭此毒掌,一顆心恰似片片崩裂,一時忍熬不住,抱起梁九,嗥叫着衝出場去。所過之處,熱血噴了一地。週四見他生機未滅,心中暗笑:“這花子果然了得!想是我使力輕了,被他掙出命來,今縱然不死,久後亦難活命。可笑此輩無知,偏要受那份熬煎。"負手而立,並不追趕。

羣丐見幫主逃生而去,哪個願在虎口停留?發一聲喊,盡向場外奔去。眾人心頭雖慌,腳下走得不亂,各自極力把持,不肯狼狽模樣。幾名長老落在最後,直奔出數十丈遠,兀自回頭怒視週四,頓足切齒。此番丐幫首倡興師,名義上乃是各派領袖,哪成想無端折了兩名長老,幫主又在人前飽受凌辱,顏面丟盡。自此丐幫與少林結下深怨,數世之水共逝,直至滿清入主中原,各派協力復漢,兩家仍時有牴牾,難釋仇懷。後鄭成功興兵北上,在應天廣聚各派,力勸兩家共赴國仇,拋棄舊惡,僧俗之間方始和好如初,此是後話不提。

各派人物見羣丐散了,人人心底發,倉皇走。站在外圍的一些人得地利之便,悄然轉身,便要溜之大吉。

週四在場中見了,縱聲喝道:“我看哪個敢走!”一聲好似轟雷,震得林中抖搖。眾人耳膜裂,驚得弓縮頸,不敢大。有那幾個嚇破膽的英豪,撲通通坐倒在地,死活掙動不得。

週四懾住眾人,高聲道:“爾等既來問罪,此時勝負未分,如何急着便走?周某在此專一恭候,不知哪位出場來鬥!”眾人畏之如虎,誰敢去捋虎鬚?各個縮了手腳,不敢抬頭。

週四見狀,冷笑道:“爾等無心再戰,那是自認不敵了?想來少林若敗,必受各派整治欺凌,大小几人能活,卻也難説。天幸眾僧奮勇,好歹爭了上風。爾等既已服輸,理當俯首稱臣,叩拜請罪。”説罷走到眾僧面前,凜然四顧,只待眾人來拜。各派人物眼見此舉羞人,無不暗暗叫苦,都知有此一跪,數世再難抬頭,故此齊向後退,不甘就範。

週四大怒,望定北面着藍衫的兩名大漢,一掌遙遙擊去。那兩名大漢毫無防備,但覺一股凌厲的勁氣襲來,箇中頓時説不出的松,尚不知是何緣由,骨忽然負了前情,四處迸飛,起一團濁。眾人見兩條大漢活炸成屑,誰個肝膽不裂!近處幾人頭上濺滿污物,驚急之下,一齊昏死過去。

天心見此慘像,心下不忍,忙衝週四合十道:“閣下解難之情,深如滄海,敝寺上下無不戴莫名。好在各派鋒鏑已鈍,大可不必如此相。”週四不悦,拂袖道:“此輩於我手,生死任由我心。方丈休要多言!”天心見他神情可怖,不敢再勸,退在一旁,垂頭自嘆。

週四瞥見,愈發躁惱,突然大喝道:“取勝無膽,敗陣不朝,天下斷無是理!今爾等如逆我意,休想囫圇下山!”邁開大步,直向眾人來。

眾人見他殺氣遍體,狀如凶神,都嚇得體若篩糠,雙目緊閉。前面的人再也受不得這份威,雙膝一軟,癱跪於地。這一來眾心皆潰,呼喇喇跪倒一片,好似朝覲的聖徒,各個俯首下心,無膽仰視;便有那直腸硬的鐵漢,空負了一身傲骨,這時也只得隨了眾意,委屈求全。這便好比兵敗山倒,縱有幾員出奇猛將,到底不能獨撐危局。

天心見各派蒙恥,臉上難添光彩,心道:“智明此時所為,哪還有舊模樣?當年周應揚最飛揚跋扈之時,也不曾如此欺人。此子恣胡為,後恐無善果。”轉念又想:“今各派忍恨偷生,自然將這場羞辱記在少林頭上。我寺私通魔教,已是寰海難容,智明再行此舉,端的將少林推上絕境了!”一時憂從中來,喟不置。

實則他老於世故,所慮確然不謬。按説少林乃武林宗主,各派便拜上一拜,也不是什麼丟人之事,但今境況不同,眾人跪下身去,乃是在羣魔相之下。這一來已不是朝宗拜聖,而是以兇暴之斧,在眾人心頭刻下永難磨滅的恥記。只此瞬間,少林已在眾人心中轟然倒塌,場上所有蒙恥之士,都毫無反顧地將它歸為魔一類。自此江湖上道義淪喪,無所尊崇,終於釀出了數世未有的大禍,追溯源,隱患可説皆生於此

週四壓服各派,心懷大暢,正要放言奚落時,忽見人羣中站起一人,踉蹌着來到近前,跪倒身軀道:“閣下聲振寰宇,我等早應伏拜。小子斗膽犯顏,懇請閣下饒恕家師,容弟子們扶他回返草舍,閉門思過。”週四低頭望去,見這人病容滿面,目無神采,正是前時被那矮壯男子震死過去的華山弟子易朝源,心道:“這廝無甚本領,難得有這分孝心與膽量,後得了機會,倒能成個人物。可恨當初我去華山,羣賊毀我痴心,此後那賤婦又不知做下何等醜事,思來好不令人攪腸!”他雖看破浮情,終歸舊痛難忘,想到那女子玉骨冰肌這些年早供了他人饕食,心頭頓生無名業火,一把抓住易朝源脖頸,喝道:“一羣污濁男女!也知道捨命相護?你既要救人,只去眾僧面前説話,眾僧如肯相饒,那時放你不遲!”隨手一拋,易朝源跌入場心,正落在慕若禪身旁。

慕若禪等人於週四入場之前,便已受了重傷,後來週四、慧靜大戰那黃臉男子,這幾人裹在勁氣當中,無人掙扎得起,傷勢又加重了幾分。到了這時,人人似得了癆病一般,只剩下氣的本領,易朝源若不冒死出面,點明這份尷尬,即便週四有心開釋,這幾人也是形如槁木,寸步難移。

葉凌煙聽説要讓華山弟子去拜羣僧,覺着有趣,忙跑進場來,提起易朝源道:“你小子為救師傅,吃些小虧也不打緊。大爺我發了善心,倒想幫你向禿驢們討些人情。我看頭不要磕得太多,索湊足一百了事。”説罷哈哈大笑,提了易朝源,一瘸一拐地向眾僧走來。走不幾步,又折回身去,揪住慕若禪髮髻道:“你這廝幾次三番藐視我!今大爺掌了權柄,偏要你去拜一拜大小賊禿,只你徒弟一個,有什麼好看?”慕若禪目中噴火,怒喝道:“妖孽!你快些殺了慕某,休要壞我華山派聲名!”葉凌煙嘻嘻笑道:“華山派有他孃的什麼聲名?今你師徒二人好歹給大夥演場雙簧,徒弟在前面磕頭,師傅在後面遛嘴,取個名目便叫‘華山二賊心悦誠服,少林寺前共拜佛祖’。”抓起慕若禪,一蹦一跳地向眾僧走來。慕若禪傷重無力,急得口中噴血。易朝源待掙扎,奈何受撞後身子虛了,哪有力氣可用?

葉凌煙見二人無計可施,一時忘形,陡然躍上半空,帶着二人折了個筋斗,嚷道:“華山派第十五代混蛋掌門,給各位沒長頭髮的朋友賠罪來了!”話音未落,左踝骨一陣巨痛,哎喲一聲,墜了下來,直跌得七葷八素,不住口地叫娘。木逢秋等人見他如此行事,心下都不以為然,但礙着教主麪皮,又不好當眾制止,只得由着他胡鬧。

葉凌煙爬起身來,捶伸腿,好半天才活絡開筋骨,一股火都發在慕若禪、易朝源身上,上前按住二人腦袋,硬要兩師徒叩拜眾僧。慕、易二人受辱不過,拼命向起掙扎。

葉凌煙大怒,抬腳踏在易朝源背上,雙手死掐住慕若禪脖頸,猛力下按。二人傷重難支,前額觸在地上,羞急之下,淚水奪眶而出。眾僧見狀,盡生義憤,大多閃了開去,不受華山師徒此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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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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