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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飛馳,把熊猛所説開頭由盤蛇谷穿行的曲徑走完,上了正路。一看沿途形勢,果然不差,知未走錯,算計這等走法,芙蓉坪賊黨必難趕在前面。自己正愁黑風頂荒山深谷,杏無人跡,地大山高,這樣怪人如何與之親近?難得巧遇熊猛,得知蘇同在彼隱居。以前雖未見過,彼此師長多半相識,談起來總算自己人。姓蕭的不知是誰,想必也非外人。聽熊猛口氣,這兩人好似想把熊猛引到怪老人的門下,沒有如願,此老來歷必知幾分,湊巧還許就是此老門下都不一定,否則這類寒荒偏僻、蛇獸瘴毒之區,住在那裏作什?心想早到,沿途又多深林草莽,峭壁危崖,幽深昏暗,瘴氣甚多,風景無可連,走得比前更快,不消三
,便到盤蛇谷的中部。
時已午後,山深谷險,高崖蔽,那一帶又是石山,先恨草木太多,到此卻是寸草不生。只見兩崖
覆,奇石撐空,谷徑雖有四五丈寬大,並不算窄,但因兩崖大高,崖頂又多前傾,上下壁立,天光全被擋住,顯得景物分外陰森,死氣沉沉。走了好幾裏,偶然發現一兩支山藤,龍蛇也似盤在崖石之上,更見不到一個生物。一眼望過去,多是黑
石崖,又高又深,只頭頂上現出一線天光,蜿蜒如帶,映現空中。時見片片白雲由上飛過,語聲稍大,空谷傳聲,立起迴音,半晌不絕,彷彿前後暗影中藏有不少怪物,聽人説笑,齊起應答。又當黃昏將近之際,頹陽不照,悲風四起。
走着走着,忽見前面轉角滴溜溜起了一股旋風,晃眼裹成一個丈許數尺大小的灰影,帶着噓噓悲嘯之聲,急轉而來。崖問奇石-,高低錯落,矗立兩崖暗影之中,奇形怪狀,高大獰惡,彷彿好些大小惡鬼猛獸張牙舞爪,就要凌空撲來。風聲又是那麼淒厲刺耳,耳目所及,直非人境。鐵牛忽然問道:“師父你看,這條山谷又長又暗,既説從無人跡,地面如何這樣平坦,路中心也不見有沙石堆積?方才見有兩叢野草,似被什麼東西踏平一樣。熊猛曾説這一帶常有大羣野獸往來,過時山谷全被填滿,來勢萬分猛惡,前仆後繼,無人能擋,必須事前避躲。入口以前,天已不早,兩崖又高又陡,縱不上去,連個抓撈之處都極少,莫要無心遇上,才討厭呢。”説時,黑摩勒瞥見前面一片兩尺方圓墜石似被踏得粉碎,聞言立被提醒,一想此時正是黃昏獸羣出沒之際,山形如此險惡高峻,便是自己能用內功踏壁飛行,這類獸羣過時一味低頭前躥,不管死活,誰也擋它不住,鐵牛豈不危險?心念一動,勢無後退之理,只得加急前馳,想把那一帶險地衝出,一面留神查看前途兩崖形勢,如有上落寄身之處,索
停下,等獸羣過去再走。
又趕了半里來路,忽然看出崖上漸有山藤凌空搖曳,崖縫中並有好些樹木生。崖高風大,雖是一些小樹,大都鐵幹虯蟠,剛勁有力,只離地大高,無法縱上。總算前途藤樹越多,內有幾枝盤松
達尺許,最低的離地才得三四丈,鐵牛就縱不上,自己先上,也可想法。下面並有一塊丈許高的奇石,本是一片整壁,不知何年崩落。如由石上縱起,便鐵牛也可將那松樹抓住,一同縱到石上,互商進退。覺着前途尚無動靜,大約再有十來裏便可走完,以二人的腳力,不消片刻便可衝出,省得藏身暗谷之中氣悶難耐,又恐前途沒有這樣好的地方,萬一出谷以前遇到獸羣衝來無法閃避,雖有寶刀寶劍,這類不怕死的野獸也殺不完,被它撞上,休想活命。
黑摩勒本想停下,等獸羣過去再走,鐵牛初次出門,不曾見到獸羣過時的厲害,知道師父身輕如燕,決可無害,多高險的山崖也能上去,全是為了自己,想起兵書峽行時之言,不好意思,以為刀劍厲害,那麼厲害的三身毒蟲尚且殺死,何況野獸,加以走了一段長路,口渴非常,想要趕出谷去尋點水吃,力言:“這多野獸,走起路來何等聲勢!空谷傳聲,老遠便可聽出,臨時覓地躲避也來得及。方才還有一點風聲,如今靜得絲毫聲息皆無,可見還沒有來。十來里路一晃跑出,何苦在此受罪?”黑摩勒一想,這裏稍微大聲説話便有迴音,何況大隊獸羣連跑帶叫,老遠立可警覺,早點跑出果然也好。
剛剛縱落,朝前飛馳,走出才十來丈,忽聽頭上樹枝微微一響。這時光景越暗,只覺近頂一帶藤樹甚多,也未看出是何樹木,聞聲仰望,瞥見一物下墜。鐵牛接過一看,乃是一個碗大的桃子,口渴之際,正用得着,忙喊“師父”將桃遞過。上面又有兩桃飛落。仰望黑陰陰的,先當桃自落,二人分吃,又甜又香,汁水更多。方惜大高,無法上去,還想再吃兩個。黑摩勒畢竟閲歷較多,心思又細,瞥見鐵牛手中的桃帶有一點枝葉,忙取一看,上面並有爪痕和折斷之跡,桃也不曾
透,料有原因,方喝:“鐵牛留意!此桃並非自落,上面還有東西。”忽聽-颼連聲,數十枚山桃已似暴雨一般打下,中間並還夾有一些小石塊。
黑摩勒一見為數這多,便知不妙,抬頭一看,瞥見樹影中明星也似現出數十百點金光,閃爍不停,並有一條條似人非人、周身茸茸的東西,在樹上崖上探頭怒吼,用桃和碎石朝下亂打,但又不是猩猩猿猴一類野獸。見鐵牛貪吃,還在搶吃桃子,一面朝上跳罵,恐受石塊誤傷,想起來路石崖上有崖凹可以暫避,心裏卻想衝將過去,剛喊得一聲“鐵牛”忽聽前面異聲大作,驚天動地,
湧而來,緊跟着又聞得幾聲獸吼。崖上那些怪獸也同時厲聲吼嘯起來。前後相應,震耳
聾。這才聽出崖頂怪獸由當地起直到前面竟有不少,不
大驚,忙拉鐵牛一同退回。
剛到石上立定,便見最前面黑壓壓來了一片急,中雜千百點藍
星光,由遠而近猛衝過來。獸蹄踏地,宛如萬馬奔騰,震得山搖地撼,來勢比前見象犀還要猛惡得多。上面山桃已不再打下,吼嘯之聲卻比先前更甚。二人也真膽大,明知立處山石高只丈許,並不避入崖凹,仍在外面窺看,一面拔出刀劍以防萬一。對面獸羣也越來越近。黑摩勒本還防到野獸越石而過,想好退路,及見獸羣是由為首幾隻大的率領在前,其餘好似擠在一堆,並不分散,也未見它縱起,不知前途地勢較窄,到了寬處便要分開,以為無妨,心想深山之中真有奇觀。當頭幾隻大的野獸,長達一丈以上,已低頭猛奔,由石旁猛躥過去。看出當地谷徑最寬,獸羣隨同大的朝前猛衝,越往後為數越多,已漸往旁散開,不似方才擠在一起。
説時遲,那時快!下面獸已由石旁箭一般衝過了好幾十只。目光到處,瞥見後來獸羣越分越寬,內有兩隻正對山石狂衝過來,看神氣似要由石上衝過,這一面石形又是一片斜坡,方覺不妙。當空忽有大片山石暴雨一般朝下打落,獸羣只管怒吼如狂,並不停留,來勢反更猛烈。同時瞥見當頭那兩隻大的,各把四足一蹬,箭一般縱起,
面衝到,喊聲“不好”百忙中手拉鐵牛用力縱起。隨手把劍一揮,劍上芒尾掃處,寒虹電掣,當前一隻猛獸已被斬成大小兩半,因是來勢大猛,依舊由石上越過,狂躥出一兩丈,方始滾跌地上;另一隻也被劍芒掃中,削去一片。二人身剛落地,後面野獸又有三四隻相繼衝來。黑摩勒知道厲害,方才幾乎亂了步數,不顧用劍再砍,二次又拉鐵牛一同用力往頭上松樹枝上縱去。腳才離地,三四隻水牛般大的猛獸已由腳底衝過,稍差須臾,便非撞上不可。
黑摩勒到了上面,才想起縱得太慌,一手要顧鐵牛,劍未回匣,一不留心將樹斬斷,落將下去便難活命,正想施展身法,用腳將樹勾住,鐵牛急喊:“師父放手!”另一手忙將樹幹抓住。黑摩勒立時就勢往裏一翻一撲,一同到了樹上,探頭往下一看,腳底大隊獸羣萬頭攢動,正和狂一般朝前猛衝,方才兩隻死獸早被同類踏扁,靠壁一邊,均由石上飛躥過去,聲勢驚人,從所未見。崖頂吼嘯之聲也更猛厲,大小亂石照準獸羣一路亂打,有的似還往前追去。獸羣始終不曾回顧,
得塵霧高湧,滾滾飛揚。整條山谷,轉眼成了一條霧河,波濤洶湧,土氣
茫,除那獸羣奔馳吼嘯之聲震耳
聾,暗霧影中大隊黑影與魯目所發大片藍光隱現飛動而外,已看不見是何形態。晃眼之間,前後兩路都被佈滿,約有個把時辰方始過完,少説也有好幾千只。最厲害的是大隊獸羣狼奔豕突,亡命一般向前猛躥,始終不曾回顧停留。上面怪獸所發石塊大小都有,只管暴雨一般打下,理都不理。石塊最小的也有拳頭般大,打在獸背之上,聲如擂鼓,竟似不曾受傷。只初開頭,有兩三隻被大石打成重傷,口中怒吼,往前一躥,剛一跌倒地上,便被同類由身上狂衝過去,稍微慘嗥得幾聲便被踏扁。後隊催着前隊,爭先猛躥,直似瘋了一樣,便是鐵人,當頭遇上,也被踏成鐵餅,萬無幸理,才知熊猛別時再三告誡,千萬不可在黃昏以前通過之言並非虛語。想起前事方自心驚,互相慶幸。
下面塵霧尚還未消,仍捲起一條灰龍,緊隨獸羣之後風馳湧去,又聽頭上藤樹亂響,跟着便見無數條黃白影子紛紛凌空縱落,內有幾條並由壁上援崖而下,動作輕快,和壁虎一樣,有的竟由身旁閃過。二人見那東西似猴非猴,有的比人還高,獅面金睛,利齒森列,身後一條長尾,身子和人差不多,手掌甚大,看去剛勁多力。知道此物比剛過去的獸羣還要厲害,想要縱下,無奈上下都是,為數甚多,腳底已有百多個縱落。心方一驚,忽有一個最大的由身旁經過,朝着二人張開一張闊嘴吼了兩聲,二目兇光外,比前幾個還要高大猛惡。
鐵牛誤認它不懷好意,持刀要斫。黑摩勒看出這類猛獸從所未見,決非尋常,但是惹它不得,一見鐵牛舉刀要刺,忽然想起這東西雖極獰惡,俱都由旁縱落,似無敵意,如何先去惹它?忙把鐵牛的手拉住。身旁怪獸也只在壁上向人看了兩眼,便自縱落。正在埋怨鐵牛冒失,忽聽下面怒吼,那獅面猿身之物好似先有準備,為首一個到了地上,兩臂一揮,吼嘯了兩聲,便同朝前馳去,動作如飛,晃眼追上前面獸羣。跟着便聽野獸吼嘯連聲,由遠而近,料是雙方惡鬥,獸羣往回追來,再往下面定睛一看,腳底圍着山石還有十多個,各將兇睛註定二人,臂爪連揮,正在紛紛吼嘯,守候不去,也不知是何用意。天又昏黑下來,如非東面崖頂較高,夕陽反,下面景物已看不見,心想:此非善地,就此下去,難免與這類怪獸撞上。一生誤會,雙方眾寡懸殊,這類兇野靈巧之物,上下危崖如履平地,為數太多,多大本領也非其敵。就是刀劍鋒利,至多殺死幾個,仇恨更深,定必上下夾攻,死迫不捨,如何能當?正想縱往前面樹上,相機縱落試上一試,怪獸已退了回來。再往回路一看,大羣怪獸一路歡嘯,由幾個大的領頭,紛紛退回,中雜前過猛獸號叫之聲,塵霧滾滾中,轉眼臨近。
原來三四隻獅面猿身的怪獸做一起,分別把方才過去的猛獸倒拖回來,到了腳底,這才看清,前過猛獸乃是一種特產的野豬,差不多和水牛般大,前面兩獠牙長伸尺許,雪也似白,一雙豬眼有拳頭大小,形態猛惡已極。每隻身上都有一個怪獸抱在背上,前爪勒緊豬的頭頸,兩條後爪將豬腹緊緊箍住,再由一個抱在豬的腹下,用頭抵緊豬的下巴,後爪緊勒豬身,前爪似已抓入豬腹以內,鮮血淋漓,灑了一地。另兩怪獸,一個在前,手握大石,亂打豬頭;一個手握一
的樹幹,朝那血盆大口中亂杵,邊打邊走,歡嘯不已。還有的拉住豬的後腿,將其側卧,倒拖而來,至少也是三個怪獸收拾一隻。就這不多一會,竟被大羣怪獸
死了七八十隻,多半還在掙命,無奈怪獸力大靈巧,毫無用處,慘嗥之聲震動山谷。前面那多野豬見同類被仇敵擒殺這多,直如未覺。這些落後的野豬雖然要小得多,也有千斤上下,身上再抱着兩個同類怪獸,竟能倒拖回來,走得如此快法,力氣之大可想而知。經此一來,越生戒心,又有鐵牛同路,好些顧忌,正在招呼“不可動手”為首怪獸忽然吼叫了幾聲,野豬立被大羣怪獸拖走。剩下二三十個,一齊朝上仰望,雙臂連揮,吼嘯不已,看神氣似想二人下去。黑摩勒方一遲疑,為首一個先自發威怒吼,下餘同類一齊應和,紛紛作勢,待要朝上縱來。
黑摩勒看出不妙,再不下去,被它縱上,應付更難,再説人在樹上也難施展,心想:這東西好似先禮後兵,否則這高一點地方,當時便可將人抓下,雖在示威,並未撲來,也許無什惡意。略一盤算,忙告鐵牛:“不聽招呼,千萬不可動手!我先縱下,你再隨後跟來,相機應付。這東西又多又兇,動作神速,力大無窮。雖有刀劍防身,仍是冒失不得。”説完,為想顯靈辰劍的威力,看準下落之處,先向下面搖手大叫,學它的樣。怪獸似通人意,果然不再縱起。黑摩勒越料對方未存敵念,只不知要人下去為了何事。經此一來,心中略定,便把內家真力運足,藉着樹幹彈力,身子向前微探,腿雙用力,往前面斜縱出八九丈高下。到了空中,再施七禽掌身法和內家輕功,一面盤空覓地飛降,一面把手中長劍一揮,照準右側身旁不遠的崖石小樹上掃去。用力奇猛,劍上芒尾暴漲,寒虹如電,照耀崖谷,只聽喀嚓亂響,跟着又是轟隆兩聲大震,劍芒所到之處,崖石藤樹紛紛碎裂,殘枝斷干連同大片碎石下落如雨,內有兩塊突出的怪石也被劍斬斷,隨同落地。人和飛鳥一般,盤空而下,帶着手上一條寒電,端的壯觀、威風已極。
那羣怪魯見人不往下跳,反倒飛身向上,當要逃走,同聲吼嘯,正要追來,想不到對方如此厲害,全都嚇了一跳,紛紛驚叫,往後縱退。有的並還一躍十來丈,往崖壁上縱去,見人落地,為首怪獸又在連聲長嘯,方始縱回原處。黑摩勒看出怪獸膽怯,心中越定,一面把手中劍隨意亂揮,芒尾伸縮之間,崖石紛紛碎裂,火雨星飛,一面招呼鐵牛,令其縱下,一面了回去。鐵牛剛一落地,二人會合,為首怪獸見同類驚竄,彷彿怒極,不住吼嘯。羣獸本已縱出二三十丈,只為首怪獸仍立原處未動,聞聲重又如飛趕回,環立一起,朝着二人吼嘯,前爪亂舞,相隔約有三丈,把來路擋住,也不近前。
二人方覺身有望,如其為難,只用寶劍將其
住,仍可走出,到了谷外空地,沒有這兩面危崖、上下受敵便好得多。忽聽身後遠遠獸吼,回頭一看,方才拖走野豬的獸羣本已走遠,不見蹤影,似因為首怪獸發令,紛紛趕回,蜂擁而來,快得出奇,一路連縱帶跳,暗影中看去,宛如千點金光,星丸跳擲,晃眼便自臨近。為首怪獸又是一聲長嘯,忽然同時立定,相隔也在四五丈問,前後兩路全被隔斷,去路一面更多十倍不止,有的手上還拿着一件兩尺來長的兵器,定睛一看,正是新拔下的豬牙。
黑摩勒看不出是何心意,知道不宜動手,忙命鐵牛背對背立定,以防萬一,手指前面喝道:“我們去往黑風頂尋人,並不傷害你們,何苦將路隔斷?此劍厲害,想已看見,我本不難硬衝過去,但見你們只和野豬為仇,並不害人,惟恐誤傷,和你好説。如有靈,明白我的意思,快些散開,否則,我二人的刀劍,便是鐵身也要斬斷,無故送死,豈不冤枉。”説罷,又命鐵牛將先斫落的兩三尺大一塊崖石一刀斬斷,並將寶劍舞動,連説帶比。為首怪獸也是連叫帶比,反又伸出兩臂,作出抱持之勢,並將身旁小獸抱起,走了兩步再行放下。黑摩勒看出怪獸想將自己抱走,又好氣又好笑,説:“這個不勞照顧,我們自己會走,只請放我過去好了。”怪獸見二人不肯答應,好似情急,不住亂跳。下餘獸羣本是前後擋住,不進不退,忽然同聲悲嘯起來,跟着又比了好些手勢,二人俱都不解。雙方都有顧忌,一方不敢進
,一方也不敢動強硬衝過去。
相持了一陣,殘陽早已落山,疏星滿天,谷中光景越發昏黑。怪獸首先不耐,一聲急嘯,便有幾十個試探着往身前走來。黑摩勒恐它動強,長此相持終非了局,大喝:“你們不聽良言,再如攔阻,我要動手了!”説罷,將劍朝空一掃。為首怪獸立發急嘯,獸羣也慌不迭往後倒退。黑摩勒本來不想傷它,見它一逃,正合心意,暗忖:這類怪獸頗有靈,既不敢和我硬拼,何不用劍
住,緩緩前進?念頭一轉,立與鐵牛對掉,一面用劍威嚇,往前走去。哪知剛一轉身,為首怪獸首先吹嘯,前面獸羣立時奔避,中有一多半並往兩邊崖上縱起,等人一過再縱下來。轉眼後面怪獸越來越多,前面所剩無幾,不時回顧,更不停留攔阻,隨聽頭上風生,連忙往旁閃避。側面仰望,正是為首怪獸,凌空十餘丈飛越過去,到了前面落下,向二人將手連招,邊走邊往回看,好似引路一般。一問鐵牛,説後面獸羣有好幾百,均在
頭接耳,低聲歡嘯。仔細一想,忽然明白過來,大聲笑道:“你們想引我二人出去,並非有心為難麼?”為首怪獸將頭連點。黑摩勒覺着好玩,又起童心,笑問:“黑風頂,你們認得麼?”怪獸仍和方才一樣,只管引路,並不回答。黑摩勒一想,這東西多靈也是畜生,如何能知地名?且隨它去,看所行之路是否與我相同,再作計較,忙喝:“你既不知,還不快走?”説罷,招呼鐵牛不必再顧後面,一同往前飛馳。怪獸見二人走快,立率前面獸羣飛奔。
二人一看,前後獸羣分成兩起,自己夾在當中,一同前馳,彷彿這許多猛獸均由自己為首指揮,越發高興,暗忖:可惜人獸言語不通,好些俱不明白,否則,這樣猛惡力大的東西如能收服,將來用以開荒,豈不比牛馬有用得多?如遇仇敵,也難近身。他們執意要我同去,不知何事?這裏離黑風頂只有二百多里山路,如其同路,必與那位怪老人有關,湊巧就是老人所養都不一定。越想越有理,只顧朝前飛馳。一晃出谷,地勢忽然開展,大半環月輪已升出林梢,明輝如晝,山容也頗雄麗。遙望前途,一座高峯孤立雲表,巨靈也似,天甚好,看得甚真。人獸途向又是相同,越以為事出有因,否則,這樣猛惡的東西,老人不加收服,如何許其存在?一路急馳,一晃又是三十多里山路。
走着走着,忽又走入一條山谷之內,二人知那山谷乃是盤蛇谷的另一支路,路程已走七八。如由龍樟集那面通行,雖不用時斷時續由谷中路取道,此出彼入,稍不留意,走在螺絲彎裏,兩面均是參天峭壁,中通一線羊腸,左旋右轉,往來曲折,道路密如蛛網,人困其中,急切間決走不出,一個不巧,遇到子午黑風休想活命。但這前面一段也有好幾條岔道,必須尋到第四條岔道走進,再由一條崖縫中穿出,方可直走黑風頂。因聽熊猛説,內中幾條岔道都是彎曲狹窄,並有野草灌木遮蔽,難於辨認,容易錯過,崖縫又深又險,只容一人勉強通行,像熊猛那樣大人,有的地方還要踏壁攀援方得側身而過,忙令鐵牛小心,追隨怪獸同進。前段地勢也頗寬廣,兩崖比來路還要高險,月光正照谷中,前行不遠,草木漸多,路也時寬時窄,每過一處岔道,怪獸定必回顧,似防二人走錯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