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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恐怕還都記得“**”陰雲籠罩中國時衞生部長張文康將軍在記者招待會上的那番“真情告白”若非如此,米醋、白蘿蔔這些傳説中的“特效食療佳品”也不會創下幾十元一斤的天價。大家肯定更記得此次信任危機是如何收場的:如同當今臭遍街的各種黑幕題材連續劇一樣,就在天柱折、地維缺、廣廈將傾之時,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高層領導果斷出手,在奉行“多請示、多彙報”哲學的中國官場混跡多年、這回不知道誤食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敢隱瞞疫情的張部長、孟市長翻身落馬,同時,建立新聞發言制度…
後來,有人謠傳説這二位“高級公僕”是替罪羊、代人受過。可稍加分析便會覺得他們倆一點而也不冤,您想啊,這麼大的疫病就發生在天子腳下的北京城裏,兩個小小的“三品侍郎”居然能讓眾多大員們毫不知情,這能量也忒大了!不趁此時收拾掉,今後若再對黨和人民生出什麼得寸進尺的賊心還了得。所以説,這二位錯就錯在過早地暴了火力。
漢武帝時有一位名叫徐樂的忠良曾闢地分析過“土崩”與“瓦解”這樣兩種政治危機的異同:簡而言之,人吃五穀雜糧,有個頭疼腦熱是正常的,現如今,連廣大農村都開始逐步納入醫保體系,得了病就去找個穿白大褂的聊聊,花不了幾個錢;治國的道理也一樣,偉大領袖**他老人家忙活了大半輩子不也只落得個“三七開”麼,有錯誤是正常的,整天介“大好形勢”反倒有些
蓋彌彰。事實上,諱疾忌醫是種不自信的表現,多半是怕自己攤上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不治之症,所以説,古往今來,敢於“罪己”的,全都是那些犯不上用“理論研究無
區、新聞宣傳有紀律”來壯膽的盛世名君。反過來,如果僅僅為了顧全所謂“面子”而傷及“裏子”
“瓦解”發展成為“土崩”恐怕就悔之晚矣了。
事實上,大而化之的政治往往是一個民族格的集中體現,對“暗箱
作”偏愛有佳的中國人,無論做什麼,都喜歡創造一種偷偷摸摸的氣氛,所以,兩千年前的《禮記》便鄭重地告戒大家:“將上堂、聲必揚”當然,醜媳婦總還是要見公婆的,在我們這樣一個沒有定期解密制度的社會中,真相大白的那天,往往也就預示着“逝者如斯夫”的來臨,比如那首從東周宿命般幽幽飄向東漢的末世童謠。
幾個月前,當陸遠航第一次與枕分享自己的心事時,曾千叮嚀、萬囑咐:“此中種種,切勿與外人道,如違此誓,人神共誅”斗轉星移,從在黨旗下莊嚴地舉起右手那天開始,徐枕
始終牢牢奉守着當初的千金一諾,縱然刀山火海、美女畫皮,絕無半點兒食言可供指摘,蒼天明鑑、
月作證。當然,他也曾不止一次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潛規則湧起過疑心;畢竟,揹人沒好事、好事不揹人,既然連道德尺度都敢於挑戰,難道還畏懼輿論的考驗麼?
果不其然,沒等枕變節投敵,自從上次在“竹林茶座”召開的“政治局擴大會議”結束後不久,那層本已十分脆弱的“鐵幕”便緩緩
開,頭一個得以窺斑見豹的,便是始終關注着大盤走勢的吳雨。
“你似乎還支持他們的?”昏黃的牀頭燈下,小吳老師那雙清澈的眸子反倒顯出些格外的閃亮。一週之前,當魏丹蹦蹦跳跳地跑來傾訴那些女孩兒自己也半是猜測的風雲變幻時,她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已經若隱若現的
言恐怕並非空
來風。作為有着多年
情的老友,吳雨並沒有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單刀直入地找到魏一誠當面鑼、對面鼓。出人意料的是,這位素來有些高深莫測味道的語言心理專家並未做太多抵抗便把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倒讓本來準備口誅筆伐的小吳老師平添了幾分惺惺相惜。其實,魏研究員之所以會如此反常,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對形勢的錯誤判斷,自打在“竹林茶座”與枕
不期而遇之後,魏一誠便想當然地認定,小胖子早就把他的林林總總同吳雨“資源共享”過,既然人家已經兵臨城下,自然沒有了再遮掩下去的必要。屢試不
,當中國人面對“囚徒困境”時,往往會在彼此毫無
據的猜疑中消耗掉本已千鈞一髮的生機。
“談不上支持吧,”枕很慶幸於吳雨的寬容,畢竟,魏家那點兒小秘密始終是這位工作不分分內分外的班主任密切關注的重點情報;但很顯然,他的守口如瓶已經得到了足夠的理解。其實,忠誠是種置之四海而皆準的美德,不僅對朋友如此,敵人也難免會欽佩那些“打死我也不説”的“一
兒筋”而不打自招的軟骨頭,卻往往難逃兔死狗烹的下場:“寧拆十座廟也不毀一門親嘛,”
口而出的男孩兒也很快意識到這句辯白很有些投敵的嫌疑,畢竟,人家趙冉才是之於魏一誠的原配;“是吧?”他猶豫着。
“連孩子都那麼大了,還瞎折騰什麼呀?”綜觀吳雨整晚的種種言論,這位知魏一誠前世今生的“圈內人士”似乎並未
出那意料之中的文攻武鬥,語氣中反而更多地渲染着些須
慨,雖談不上理解,但也超出了一般的長吁短嘆。有些偏離主
意識形態的曖昧傾向竟然出現在這位歷來不越雷池一步的大家閨秀身上,倒有些異乎尋常:“這個老魏,還嫌不夠亂…”小吳老師把手中已經握了良久的水杯遞到嘴邊,遲疑一下,又擱回了牀頭櫃上。她從不喝涼茶。
“明知道他出現比我早許多,卻不管歲月將我們相隔…”這是當年吳雨出嫁時,徐枕在語文課上組織眾多“傷心
絕”的青
痘男生攢出來並委託他代為演唱的歌詞。古希臘醫學家希波克拉底認為,當四種基本體
處於不平衡狀態時,行為顛倒的人便會表現出詼諧幽默的氣質(中文‘幽默’為hu摸r之音譯,而hu摸r的詞
hum來自拉丁語,意為‘水、
濕’)。當然,這種天真的樸素唯物主義猜想早已被現代醫學駁得體無完膚;然而“幽默”這股“活水”在談話陷入尷尬時被拿來和稀泥的辦法卻得以沿用至今。所以説“美”往往要比“真”長久得多;生命總會有盡頭,而
漫卻可以昇華成為永恆。
果然,始終顯得心事重重的吳雨破顏而笑:“你還記得這個?”其實,此話更該由枕來問。在整天和孩子們待在一起的小吳老師看來,80後紅男綠女最不需要學習的本領就是忘記,成長在世紀之
的一代,早已習慣了將所有不如意拋諸腦後。新新人類的詞典裏,從來就沒有品嚐過沉重的味道,不論怎樣刻骨銘心的過去,都無法阻擋那“憧憬未來”的腳步,在從背叛奔向虛無的週而復始中,他們從不會去真正相信什麼。當然,主
之所以被稱做主
,恰恰是因為例外的存在,比如説,吳雨就常常能從那個同樣經千禧嘉年華焰火洗禮過的徐枕
同學身上找到似曾相識的點點滴滴,雖然她自己也説不清那究竟是種什麼,亦或,是不願意、甚至不敢去深究。
就拿陸遠航的這段剪不斷、理還亂來説,之於現如今的多數年輕人(研究生院裏那些老古董除外),這種俗套的風韻事已經對司空見慣了不倫戀外加習慣
產的他們構不成任何審美刺
,當事人反倒可能會被斥為“沒個
”、“老掉牙”然而,喝過洋墨水的枕
卻不這麼想,在他看來,存在即是合理,任何“曾經”都有理由得到尊重,這山望那山高的
失反而要比路漫漫其修遠的後果更加不堪。
對此問題,遠航本人的態度似乎與徐枕並無太大出入,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這也難怪,第一次的投入往往格外彌足珍貴,畢竟,無與有的區別總顯得比多與少之間的距離要大上很多。
經過前次的三堂會審,魏、陸二人那層本已搖搖墜的情緣迅速轉入地下狀態,當然,這對於她們也並非什麼新鮮的課題。把高來高去當作家常便飯的中國人深諳游擊戰略訣竅,素來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清剿,三光、囚籠外帶地毯式,到了這兒一律歇菜,都拿咱那燒不盡的星星之火沒轍,野百合也有
天嘛。
如果從面相角度分析,雙顴飽滿的遠航本該是個格堅毅的姑娘,雖然表面看來,這與她對魏一誠錙銖必較的作風大相徑庭;然而,咱老祖宗那點兒文化遺產的玄妙之處也正在於此,只有當一個人被
進死衚衕而不得不調動起全部潛能時,透過現象直達本質的“命理學”才會顯出它的先知先覺。所謂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其實,人
也是一樣:險惡的環境可以磨練出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堅忍,反之,那些“死於安樂”的幸運兒,則往往只會在人心不足蛇
象的惡
循環中喋喋不休地抱怨。曾經只因為老魏一個姍姍來遲的回電便要如臨大敵的陸遠航,真到四面楚歌時,反而表現出女人基因中特有的冷靜與忍耐:她不再要求那些周而往復的
藉以及沒完沒了的海誓山盟,就像懸崖峭壁上倔強的孤松,似乎只需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空間便能飽含出絕望中愈挫愈勇的生命衝動。
但話又説回來了,任何指鹿為馬都不可能是徹底的無中生有。在這空前的困境中,遠航之所以會巋然不動,也不能完全排除或多或少的外力支持,比如説,魏一誠新近給她做的那個項目就不失時機地成為可以撬動地球的有力槓桿,在陸遠航看來“魏老師”還能惦記着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説來也怪,一向致力於語言習得研究的魏一誠,這次不知道從什麼犄角旮旯淘換來一個有關中文外來語的課題,幾乎未做任何指導便悉數付同樣沒有任何相關知識儲備的陸遠航全權負責。實事求是地講,這些“剪刀加糨糊式”研究並不需要太多真知灼見,但如此明目張膽的濫竽充數倒也並不常見,尤其是在批量生產各種高學歷庸才的今天。當然了,隨着社會主義勞動力市場體系的逐漸發達,抓幾個專業對口人士來“層層發包”、外行領導內行
本不在話下;輕車
路的魏老師當然曉得箇中究竟,特地囑咐,讓遠航自行尋個通曉現代漢語詞彙學的同窗一起“分而食之”並叮嚀説這種肥水可別便宜了外人,最好能是個“生前友好”前來共產。在人浮於事的研究生院裏,等着咬鈎的窮極無聊當然車載斗量,比如程毅,就是個不錯的獵物。
愈發摩肩接踵的人類社會中,總難免要發生一些小概率事件,尤其在當事者有意為之的時候。手眼通天的魏一誠找來這麼個幾乎從未涉獵過的外快倒不成其為新聞,可他居然能未卜先知出遠航身邊剛好有個“門當户對”的搭檔,若只用“巧合”來解釋似乎多少有些勉強。
坦白講,程毅在研院中不錯的口碑並非來自他的才學,事實上,出類拔萃的卧虎藏龍反倒很難在這個文人相輕的環境裏左右逢源,優勝劣汰的市場經濟中尤其如此。畢竟,在中國人早被權威傷透心的今天,誰都不希望再出來個“領袖”把自己“一統江山”掉,於是乎,真正的人傑地靈往往會成為眾矢之的並夭折怠盡。所以説,這個善於塑造庸才的環境中,程毅的三拳兩腳倒還算來之能戰,反正那點兒所謂的研究項目也只需要勤勤懇懇的態度外加個好人緣即可。看起來,叫喚了十來年的素質教育倒有點兒階段成果,如今的學術機構中,情商遠比智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