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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啊,鄉親們!”
“上帝保佑,”一個人仔細打量着來人的臉,回答道。
“尼基塔-杜金還活着嗎?他在這兒嗎?”
“我就是,”蹲着的人用唱歌似的中音回答説,並站了起來,用靴後跟捻滅了煙捲兒。
“我怎麼不認識你。你是誰?從哪兒來呀?”他伸出蓄着連鬢鬍子的大臉,竭力想看清穿着軍大衣、戴着皺巴巴的步兵軍帽的陌生人,然後忽然驚叫道:“伊利亞!本丘克?我的親愛的,風從哪兒把你吹來的?”他把本丘克的一隻手握在自己烘烘的、
糙的手巴掌裏,俯身對本丘克低聲説道:“這都是自己人,不用怕。你從哪兒來?説吧,真見鬼!”本丘克跟其餘的哥薩克握手問過好,用生鐵似的、沉悶、頹喪的聲調回答:“我是從彼得堡來,費盡力氣才找到你們。有事來找你。要好好談談。老兄,我看到你還活着,而且很健壯,非常高興。”他笑着,寬額角的灰
方臉上
出白晃晃的牙齒,眼睛温柔、鎮定、快活地閃動着。
“談談吧?”蓄着連鬢鬍子的哥薩克的中音歌唱似地問道。
“這麼説,你雖然是個軍官,倒不嫌棄我們弟兄,啊?好,謝謝,伊柳沙,耶穌保佑,要不我們簡直聽不到一句親熱話…”一種親切的、沒有惡意的玩笑聲在他的嗓音裏顫動。
本丘克也親切地開玩笑説:“行啦,有你耍貧嘴的時候!只顧開玩笑,耍貧嘴,鬍子都長到肚臍眼下面去啦。”
“鬍子我們隨時都可以刮掉,你快説説,彼得堡的情況現在怎麼樣?開始暴動了嗎?”
“咱們到車裏去談吧,”本丘克出大有可談的神
提議説。他們走進了車廂。杜金用腳踢了踢一個什麼人,小聲説:“起來吧,夥計!有用的人來啦。喂,快點呀,老總們!”哥薩克們哼哼着爬起來。也不知道是誰的兩隻帶着煙草和馬汗臭味的大手巴掌,輕輕地在黑暗裏摸索着坐在馬鞍子上的本丘克的臉,用濃重的低音問:“是本丘克嗎?”
“是我。這是你嗎,奇卡馬索夫?”
“是我,是我。你好啊,老弟!”
“你好!”
“我立刻就去把第三排的弟兄們叫來。”
“好好!
…
你去跑一趟吧。”第三排的人幾乎全都來了,只留下兩個人看守馬匹。哥薩克們走到本丘克面前,把象硬麪包皮似的手巴掌過去,彎下
,在燈光下打量着他那憂鬱的大臉,有的叫他本丘克,有的稱他伊利亞-米特里奇,有的直呼伊柳沙,但是所有人的聲調都是那麼親切,充滿對同志的歡
熱忱。
車廂裏顯得很氣悶。燈光在板壁上跳閃,人影在晃動,變得又大,又不成樣子,車燈象神燈似的冒着油晃晃的濃煙。
大家都關心地讓本丘克坐到明亮地方。前面的人蹲下去,其餘的人站着,圍成了一個圓圈。杜金的中音咳嗽了一聲。
“伊利亞-米特里奇,我們前幾天收到了你的信,但是我們很想聽你親口講講,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將來怎麼辦。要知道,他們把我們發往彼得堡——我們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