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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輕蔑一笑“至於奏請所修的邊牆,他告病之時修了幾里,你該當知曉吧?”
“我…”張彩一時結舌,咬咬牙硬著頭皮道:“然其仍有揀將選兵,保境安民之功。”劉瑾點頭“不錯,比起常人楊一清確有過人之處,但其官至都憲,總轄三邊,朝廷恩賞不謂不渥,已酬其勞,豈可作為他有罪不罰之依據!”張彩嘿然,良久才艱澀言道:“如此說來,公公定要治那楊邃庵之罪了?”
“非只是他,延綏倉儲所涉之人也罪責難逃,東廠已經派出番子分赴山西、南京,將韓文、熊繡等人鎖拿入京。”劉瑾冷冷道:“大大小小上百個官兒,可要折騰好一陣子。”
“公公要興大獄?”張彩悚然失,急聲道:“萬萬不可!”
“怎麼?”劉瑾眉頭微攢,似有不喜。張彩躬身道:“如今朝廷上科道緘口,百官束手,公公威風已立,正是振刷吏治,革除舊弊之時,公公如作為,當以求穩為上,不宜再起大獄,旁生枝節。”
“你可是在教咱家做事?”劉瑾語聲驟然轉冷,面不豫。劉瑾如今口含天憲,威權正盛,任爾封疆大吏,還是朝廷重臣,舉手間可定禍福生死,張彩儘管心驚膽戰,還是垂手道:“彩受劉公提拔知遇之恩,縱有冒犯亦不得不言,求公公明鑑。”劉瑾緩步走近,一言不發,張彩惴惴難安,額間冷汗已現,終究忍不住率先開言:“公公…”
“不須說了,鄉里良言咱家記在心裡,如何做已有定計,你且回去吧。”張彩如蒙大赦,不敢再留,告辭而去,丁壽悠閒地自後轉出,望著張彩背影,嘻嘻笑道:“公公,小子舉薦之人如何?”
“是個人才,比那些應聲蟲強了許多,難得還有此眼界。”劉瑾哂然道。
“小子便當您是在誇我了。”丁壽一臉得意。投目一瞥,劉瑾不置可否,來至羅漢榻上坐定,淡淡道:“今太后杖死了兩個坤寧宮的奴才,皇后在仁壽宮外下跪請罪,最後還是清寧宮那邊發了話才算收場,離間天家親情,這事兒咱家該誇你麼?”丁壽臉
突變,強笑道:“這…與小子有什麼相干?”劉瑾凝眸不語,丁壽心頭髮
,乾脆光
地一攤手:“就算事因小子而起,起碼不是我讓太后如此做的。”
“糊塗!天家之事豈是你可參與的,深宮之中藏了多少秘密,外人捕風捉影尚不能窺其一斑,曉得為何?因為死人從不會洩密,你可是嫌自己活得長了!”劉太監疾言厲,丁壽怏怏不服,鼓著腮幫子道:“事情已然做了,還能如何!況且我還冤枉著呢,天知道皇后娘娘怎會看我不入眼,攛掇著二張與我作對,坤寧宮裡不遭難,受罪的便是我了!”
“你…”劉瑾才然作
,忽地輕聲一嘆“罷了,你小子福大命大,帝后不睦,又有太后這座靠山,暫時無人尋你的麻煩,至於今後是福是禍,看你造化吧。”
“別啊,公公,您這話是不管我了麼?”丁壽儘管平對劉瑾訓教之言多有不忿,但有老太監幫著遮風避雨,他還蠻享受這不動腦子的光景。
“咱家老了,總不能管你一輩子…”劉瑾以手支額,神情落寞。
“公公,小子有錯,您儘管訓斥,休出此氣短之言。”見丁壽情真意切,劉瑾莞爾一笑“莫慌,咱家的身子骨還硬朗得很,你小子想飛出咱家的手心,還要等些年頭。”老太監鬱懷紓解,丁壽鬆了口氣,笑道:“那這番賭鬥便算小子贏了?”劉瑾搖頭“尚早,二位侯爺那裡暫無膽子與你為難,朝中左班聲也算壓制下去,但後續如何,還未可知,你要如何收尾?”
“學您老啊,立威!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抄家的抄家,這幫孫子在西北時我便想收拾,礙著北虜入寇用人之際,只好虛與委蛇與他們周旋,但那些證據全都留了副本,藉著這股東風一併拋出來,讓詔獄也開開利市。”
“威不可不立,”劉瑾緩緩點頭,表示贊同,隨即話鋒一轉“但其中的許多人你當在西北可是承諾既往不咎的?”丁壽一晃腦袋,不以為意道:“當官兒說的話能信麼!”
“人不可無信,官場中可以口腹劍,兩面三刀,卻不可輕犯眾怒。”劉瑾從袖中取出一份手本,遞與丁壽:“手本已然替你擬好了。”您老一直犯的不就是“眾怒”麼,怎麼到我這兒淨扯些不鹹不淡的廢話,丁壽腹誹著接過手本,一看裡面內容,萬分驚訝“公公,您不是已派人…”
“咱家如何做與你無干,只需按此上奏即可。”劉瑾神情漠然,冷冷說道。
***灰廠小巷,首輔李東陽宅邸。偏廳之內,語聲喧騰,燈火搖曳之中,只見峨冠博帶的雜亂身影彷徨遊走,爭論不休。李東陽揹負雙手,在廳中來回踱著步子。
“閣老,您貴為首揆,如今萬萬不可棄我等不顧啊!”被西北倉儲虧空之事牽扯的戶部尚書顧佐焦灼萬分,大聲疾呼。李東陽深深望了顧大司農一眼,龐眉深鎖,一言不發,轉身遊走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