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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頸間,說是做飯時不當心燒了頭髮,索給了兩剪子。
她愛穿一身淡藍的棉襖,
出裡頭土黃
的內襯,有時連猩紅
的汗巾子也在外頭半截,同她說著話,鼻涕便要下來,她將手掌的
部頂起來,在人中處摩擦兩下,又在衣角上揩兩下。
不曉得是不是這麼個緣故,她衣裳的顏總是深一團淺一團,比牽著的娃娃還邋遢些。
她牽著的女娃不過三四歲,不似她的傻阿孃,生得機靈又伶俐,一雙眼骨碌碌轉,笑起來似捏圓的糖雪球。
街坊鄰里都喜歡。
我想,師父也是瞧這孩子喜歡,才總來瞧阿清。
阿清便是煙攤吳的傻媳婦,大名易水清。易水清,清水易,我翻來覆去地嚼,覺得這名字很是動聽。
師父時常來看她,有時在太陽底下虛著眼,有時在陰雨霏霏裡撐著傘,但總在那個牆兒處。
然後將手裡拎著的豬遞給我,差我送上去。
有時也是半隻燒雞。
唯有一壺酒,在手裡晃了又晃,作了許多伸出又收回的動作,始終未給我。
我想也是,傻子喝不得酒,喝了怕撒酒瘋。
有一回,煙攤吳家的小姑娘被幾個渾小子扔了泥球,說她有個傻子娘,阿清摟著她直哭,師父這才上前,卻在近前處猶猶豫豫地住了腳,好一會子才將餘下的兩三步邁過去,她蹲下來,裙子蓋在泥糰子裡,喊她:“阿清。”我頭一回曉得,師父的嗓子可以如此溫柔,像她最鍾情的西山鋪子裡的酒。
阿清搭搭地抬頭看她,鼻涕又
了下來。
我們幹倒鬥這一行的,最不怕髒亂,可我卻沒想過,師父會伸手攔住阿清揩鼻涕的動作,然後用手指替她仔仔細細地將面上的涕淚抹乾淨。
剛拜師時,師父讓我踩著凳子做飯,我被煙嗆得直眼淚,師父也只是扔一塊灰布給我,說:“當心些,莫落到菜裡。”我以為,她該是十分嫌棄人哭。
我沒見師父哭過,阿清死時也沒有。
阿清是在她女兒五歲時被新上任的軍老爺抓走的,並煙攤吳一起,說是同從前的清官有牽扯。豬貴跺一把菜刀,說能有啥牽扯,煙攤吳大字不識,往
也不過裝個菸絲。這叫啥來著,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星子燎了煙攤吳。
權貴的火星子,砸到窮人家,輕易就燒倒了一片。
阿清是怎樣死的,我不曉得,我同師父自河北摸了個金回來,便得知了這一消息,師父在阿清的宅子前站了整三,第三
上嘔出一口血來,莫了卻又笑,說:“死了也好。”我怕師父要瘋,偷瞧了她七
,她卻平淡如初,只是終於開了那壺未送出去的酒。